她把厚重的资料箱挪上桌，深吸了一口气：&ldo;确实有个事想麻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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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今年案户比民（即全国人口统计），各地统编的人口黄册就要往省里交了，天津没有户帖官，黄册是直接交去京城审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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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听着，落下了手里的笔，一字一字专注地听起来。

唐荼荼来之前的那么点不安，全在老人家这专注态度里散尽了，她定定神：&ldo;我想给疍民上集体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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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当今的百姓要想立户，想去官府登记一张户帖，需要有房有田，有田的庄户才能确保能交得起每年的户税，没田的，只能依附在地主名下当佃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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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疍民没田、没房，没有稳定的家庭关系，婚娶生死都没在官府记档，是妥妥的流民。

按户籍法，朝廷是不允许这样的流民在城里安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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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集体户，顾名思义，就是暂时还不具备立户条件的百姓，集合起来把户帖挂靠在一个统一的户头上，形成劳动雇佣和信誉担保关系，由工厂和县衙共同管理这么一群百姓，不仅管他们的吃住工钱，还要为他们这些流民做担保，确保疍民进了城不会作乱，闹出什么事来归我们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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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知骥楼，还有坐在堂下的十几位匠师，都是跟六部打交道的，不是脑子一热鼓掌叫好的脾性，有那反应快的，几句话就听出了关节。

&ldo;民间结社，是大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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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佛社、有文社、有士子社，杂七杂八的，还有茶社、香社、赏花社，说到底，都围着一个&ldo;雅&rdo;字转。

一旦社不雅了，就有朋党之嫌，更别说姑娘招揽了两千多疍民，外头还有不知多少的疍民听着消息，循着门路进县上山，今后的工人只会更多，不会少。

有心人瞧见了，给她安个&ldo;招买私兵&rdo;的罪名都不为过。

工厂很快就要竣工了，几百万银子砸下去，建这样好的钢筋厂房，肯定是在世人面前风风光光亮相的，建造技术也不可能藏得住，一年、顶多两年，各地都会起这样的工厂。

工厂集体户，这个头一开，各地有样学样，一聚聚好几千人，皇上心里边怕是要不安稳了。

&ldo;这是险事啊，丫头当真想清楚了?&rdo;

怀老先生问她：&ldo;丫头想让我们做什么?&rdo;

&ldo;我想让先生们回京述职的时候，在皇上面前多讲讲流民的危害，给皇上说说东镇这边穷苦百姓和疍民的事。

之后，我爹的请旨折子会很快递进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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