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呃……&rdo;江懿实在忍不住喉间的甜痒，闷咳几声，胸腔内的嗡鸣声听得人难受。

裴向云连忙将他身上的披风紧了紧：&ldo;师父，身体可还受得住?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回家。

&rdo;

&ldo;我没有家了!&rdo;

江懿打断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ldo;裴向云，我没有家了，你懂不懂?&rdo;

&ldo;为何没有家了?&rdo;裴向云反问，&ldo;老师与我搬进新都城中住着，这不就是家吗?&rdo;

江懿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他自诩是个忠臣，无论再如何被奸佞弹劾，依旧期待着能靠自己的能力将大燕变得更好。

但无论他再如何忠心能干，也改变不了教出一个叛徒的事实。

或者说，他根本忽略了是否成功地将裴向云教成一个忠君报国的人。

他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让人厌烦的话题。

裴向云见他不说话，似乎有些害怕，踟蹰半晌后道：&ldo;师父，你随我回去就好了，弟子……没别的奢求。

&rdo;

&ldo;你为何非要我与你回去?&rdo;江懿道，&ldo;杀了我回去领赏不是更好?还放走了前朝太子，若是让新君主知道，怕是会罚你。

&rdo;

&ldo;我需要你。

&rdo;

裴向云单手攥着缰绳，空出来的那只手将他向怀中搂了搂，下巴搁在他肩窝里，似乎十分满足地喟叹了一声：&ldo;师父，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

&rdo;

&ldo;你不是自己学得挺好么?&rdo;江懿垂眸，&ldo;杀人放火屠城，哪样是我教你的?我没教你，你不也做得很好吗?&rdo;

他这话中的嘲讽意味太强，钉子一样扎进裴向云耳中。

裴向云呼吸一窒，不动声色地又紧了紧手上的力度。

&ldo;说啊，怎么不说了?&rdo;江懿力气没他大，索性也不挣扎，只动着唇嘲讽，&ldo;杀人的时候说着诛灭中原狗，现在怎么搂着中原狗不放……唔!&rdo;

那只原本老老实实横在他腰间的手忽地向下一扣，攥住了江懿的手腕，捏得他手骨生疼，像是下一刻便要碎裂一样。

&ldo;混账……&rdo;江懿痛得蹙了下眉，骂道，&ldo;你又想干什么?&rdo;

裴向云似乎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将手松开，轻轻地按压着方才攥疼他的地方：&ldo;对不起……&rdo;

&ldo;道歉有用吗?&rdo;江懿道，&ldo;把手松开。

&rdo;

裴向云装着听不见，一心一意地策马跨过一处断壁。

江懿不想看昔日繁华都城的破败与满地血腥，又闭上眼：&ldo;你真让我恶心。

&rdo;

裴向云垂下眼，无所谓地看着马蹄碾过一块又一块的残肢：&ldo;师父为何觉得我恶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