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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端起茶笑了笑,“自然了,商人嘛,哪里会做赔钱的买卖?只是要叫他自砸饭碗将勾结盐运司的事情抖落出来,他哪里愿意?”
“我正为这个找你商议。
他在南京犯了桩官司,得罪了南京兵部的人。
南京六部,哪里有我说话的份?恐怕得你去与兵部的人说一说,暗里给他下些绊子逼他就范。”
语毕,董墨在茶碗杯沿睇他一眼,心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却没说什么,只慢条条搁下白瓷碗,“也好,就从这人身上将孟玉章弥等人拉扯出来。
他在南京犯的什么事?”
柳朝如道:“据他信上所说,是他的商队在运盐途中撞见了一行官兵,官兵借机勒索,生了些拳脚。
商队的人报到他那里,他因在南京县衙有干系,叫县令将那行官兵里领头的一个抓了去,不由分说打了人二十杀威棒。
不想那官兵却是兵部侍郎的侄子,因争强好斗,兵部侍郎特将他安插在营里磨性子。
那日他并未勒索,只不过看着两边拉扯,他气不过,帮着营里兄弟动的手。
那县令的这一顿板子,便将官司扯大了。”
董墨听了一笑,“什么乱账。
这商人还在南京?其家人呢?”
“被兵部捆去了。
家人嚜,听说开春后都接去了南京小住,原是打算入夏送回济南来的。
这信便是他的家人叫人送来给我的,求我帮着讨个情。”
说到此节,柳朝如自嘲地笑了笑,“真是高看我了。”
董墨缄默须臾,笑眼阴沉,“兵部我有人,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到南京,将他与家人都移交到南京都察院去。
他就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不见得连家人的銥嬅性命都不顾了。
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放他,否则扣他个栽赃陷害朝廷命官的罪,我看他吃不吃得消。”
一番商定,柳朝如送董墨出来,迎面暖风扑朔,院角的那片新发的韭菜像绿的浪,一层一层地朝前推着。
新种的芥菜也拔了个头,远远望着,像是从那残旧的砖缝里泼洒了满地翠色。
朔风退减,泉城又春,可见没什么是永不更改的,连孟家那终日死气沉沉的暗井的缝隙里,也能拔出一株翠色。
也恰是这日,梦迢领着一队婆子丫头往云生巷里去迎银莲。
梦迢坐在前头马车里,各媳妇婆子皆捧着成衣布匹,最尾是一顶朱红大轿,八人抬的。
除了吹打班子,这排场不像是纳小,倒像是正经娶妻。
彩衣撅着嘴陪坐车内,左右有些不高兴,“这样大的体面,便宜她了。
太太这样厚待她,仔细她进门蹬鼻子上脸!”
梦迢端坐着,唇角弯着冷弧度,语调在凝重里透着轻盈,“富贵不能常迷眼,又如何迷人的心窍呢?冯倌人也好,张银莲也罢,也许对你老爷不一样,可对你太太我来讲,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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