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节

满怀壮志向前冲，怎奈误入绝境中

经过一座古城，穿过一片沙漠，我们终于到了灵州。

灵州也不是想象中的天堂。

它跟我们在内蒙古周边见过的情形不相上下：浩瀚的沙漠、起伏的沙丘、草方格、沙枣树……加上这里还有丰富的煤炭资源，零星分布着二百余家与煤有关的企业，所以路面看上去都是黑色的。

距离“一号井”

还有五里的路程，穿过一山一山积压着的煤堆，我们通过老乡介绍，暂时寄居“二号井”

，用他闲置的锅碗和他暂借的十余斤面粉过活。

此地暂时整顿，所有工人都到“一号井”

上班。

听说此井要承包给私人，我们便是最早来此“报名”

的工人。

每天还有专门的人员定时下井检测，每天还是淡漠的阳光洒在自燃的煤堆上。

整个场院里，除了几个老人看守矿井场地之外，就只有我们俩人孤独地等待开工日期的来临。

一天、两天、三天，面对不远处的沙漠和天空中不时扬起的煤尘，我们除了焦急地等待，没有一分钱的办法。

原以为黎明的曙光会照耀我的脸庞，没想到黑夜依旧阴魂不散地笼罩着我的心房。

还不能！

如果是钢铁却不能变做钢轨让火车隆隆驶过，如果是溪水却不能让沙漠变成绿洲，如果是驼铃却不能给迷路的人指明方向，这一切的等待和煎熬又有什么意义？

满怀壮志向前冲，怎奈误入绝境中。

黎明起来，我一个人出去在沙漠里狂奔。

我听见远处沙枣林旁的黑山羊在孤独地哀鸣，我看见沙漠里白白的马骨在哀叹昔日的奔放与飘逸。

即使上帝给我们关了一扇窗，我们也可以自力更生把房顶给掀了。

可是，在我们将“四十九”

挣得的工资悉数寄回老家以后，在我们满怀热望却被困在冰冷的荒滩之时，在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我们又拿什么去“掀翻房顶”

？

依旧是冷漠的天空，依旧是肮脏的宿舍，依旧是不声不响的“二号井”

，却没有任何开工的消息，没有任何令人感到欣慰的消息。

我们还只能徒然地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