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子抬起眼来，血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她连忙努力认真回忆了一阵：&ldo;比如，我就骂他‐‐你连为自己复仇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一辈子全部的勇气，都已经用在背叛自己的誓言和婚姻上了吗‐‐之类的，他就算再没良心，听得多了总会不好意思的嘛。

还有我身边这位药郎先生，你不要被他看起来好像很闷的样子骗到，其实他嘴毒得很，没有他在边上补刀的话，我们肯定也没这么效率的!&rdo;

百香子默默注视她良久，才微微笑了笑：&ldo;你比妾身要勇敢多了……&rdo;说着她又抬眸看向一边的卖药郎，轻声道，&ldo;你之前实在是多虑了，她比你想得也要勇敢得多。

&rdo;

‐‐勇!敢!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妖）用这两个字来夸奖，傅小昨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摆摆手：&ldo;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比你勇敢呢……&rdo;她认真思考着，&ldo;真要说的话，可能恰恰正因为我比你胆小，所以一直都分得清，自己什么事情可以做得到，什么事情做不到。

&rdo;

&ldo;‐‐你自己原本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是吗?&rdo;看着百香子面上惊怔的神色，傅小昨回忆着游戏传记中的内容，小心地组织着语言：&ldo;不是因为你比别人不幸，比别人遭遇过更悲惨的事，就有义务担负起比别人更重的责任的……对于已经超出力所能及范围的事，你早就已经可以放手了。

&rdo;

百香子闻言，眉眼间浮起几丝空前的迷茫，默然半晌：&ldo;……他现在怎么样了?&rdo;

指指边上犬神手中的骨刃，傅小昨撇了撇嘴：&ldo;还窝在里面咯。

不过现在执怨已经消解，他就是个无感无知的普通魂魄，出了蔷薇岛，等鬼使来把他收走就是了。

&rdo;

百香子点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自己搭在膝上的，灰白泛青的指尖。

以那里为开端，整副身躯都逐渐开始没有了知觉‐‐执怨消解，她作为物怪，也即将彻底消亡在这个世上了。

看着她气息逐渐微弱下去，傅小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蹲到她面前：&ldo;对了，之前加贺一郎说，他这辈子对你不起，如果下一世还有机会，一定尽他所有，好好补偿你。

&rdo;

百香子阖了阖眼睫，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吐声都已有些困难：&ldo;此生尤未能终老，来世怎堪期许……让他安心投胎去吧，不必再念着过往了。

&rdo;

傅小昨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ldo;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辈子都被他糟蹋完了，哪有还赔上下辈子的道理?&rdo;她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接过犬神手中的骨刃，&ldo;看你现在好像没力气的样子，这把剑我先替你保管一分钟。

我们酷一点吧‐‐以骨为刃!前尘往事!一刀两断!&rdo;

言毕，她把手中的剑颤颤巍巍地举高一些，动作别扭地挥了一下，然后递回给犬神，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伸出手指在剑尖上划了一下。

&ldo;主人‐‐!&rdo;

随着犬神少年一副天都要塌了的神情，傅小昨手指尖上迅速冒出了几颗血珠，但也顾不上先安抚身边的同伴‐‐她径直蹲回百香子面前，也不管自己手上脏不脏，就伸着手指往她嘴里硬塞进去。

百香子：&ldo;……&rdo;

傅小昨满目诚恳地建议她：&ldo;乖了，多吸几口，吞下去。

&rdo;

一片混沌之下，百香子下意识地听话咽下了满口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