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是描画过的，先给眼泪浇灌，再经过一番蹂躏，自然就变得不成话了。

容与看着那污糟的妆，暂且也没空去理会，脑子被她那段侃侃而谈震得回不过神来，质问着，&ldo;你有了喜欢的人么？是谁？&rdo;

她的脸蓦地红起来，是谁可以告诉他吗？说出来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她慌忙转过身去，&ldo;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什么真呢！

&rdo;

他登时五味杂陈，失望、酸心、彷徨、无措……或者他不该问，女孩子有了心仪的人不足为奇，他虽是长辈，到底是个男人，她有心里话不见得会同他说。

可他就是撒不开手，他惴惴不安，&ldo;你说嫁不了，是洛阳的旧识么？还是仍旧念着夏家公子？&rdo;

布暖摆手不迭，&ldo;不是，我不过打个比方，哪里有这个人！

别说洛阳没有旧识，连夏九郎都没见过几面，有什么好念的！

&rdo;

他脸上现出一种令人费解的狐疑来，隔了许久才把她拉转过来，略低了低脸，带着不可抵抗的姿势和她平视，&ldo;我要听真话。

&rdo;

第六十五章花难

他是方正齐楚的君子，像镶金壁画上最流丽的郎君。

面孔上恰到好处的坚持，手指按在她肩头，然后察觉了什么，退开一点，重复着，&ldo;我要听真话。

&rdo;

她听见耳朵里轰鸣的&ldo;嗡嗡&rdo;声，一圈大似一圈，直要把人震得支离破碎。

她尴尬的摇头，&ldo;你别问，为什么非要知道？&rdo;

他直起身，不再执着于她的回答，自顾自的揣测着，&ldo;的确是有这个人的，对不对？你来长安不久，见过的也只有蓝笙，是他么？&rdo;

布暖突然想试探，她比了个轻倩的手势，&ldo;那不尽然，谁说我只见过他？还有你呢！

倘或见过的都有可能，舅舅怎么论呢？&rdo;

容与缄默下来，像玉簪试探地划过皮肤，淅淅的泛起温柔的牵痛。

看她的目光多了怜悯的味道，带着溺爱和无奈，慢慢说，&ldo;你这孩子，倒同舅舅开起玩笑来！

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将来有个好归宿。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不问就是了。

等哪天想明白了，不方便告诉我就同外祖母或是知闲说，也是一样的。

&rdo;

她的qg愫倘或要倾诉，还真是除了他，谁面前都不能透露。

她低下头，&ldo;到时候我只告诉你，只能告诉你。

&rdo;

他微微的笑，这样也尽够了。

暂且留住她，知道她在那里他便安心了。

深闺里空自美着，保得住张脸不给她带来灾祸，这是他最要紧的责任。

在他拥挤忙碌的生命里勾勒出这么一笔，人生似乎才是完满的找到了真谛。

再端详她，胭脂和铅华混到了一处，乱糟糟，严重影响了她皎皎如明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