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扔了短刃，伸手抹了抹我的眼角，他的脸上有一种置诸死地的慷慨，&ldo;陌姐姐，你说过的，若要你在大冢宰和我之间选，你会选我，对吗？&rdo;

我猛地点了点头，眼见他的额头因为剧痛已经渗出豆大的汗来，我只觉得心痛。

原来，不知何时，我的喜怒哀乐已经被他影响得太深；不管怎样，宇文邕他还是在我心里头划下了很深的一道痕。

他说了句，&ldo;那就好。

&rdo;却忽然伸手解开他自己的腰带，把我和他的双手缠了起来，几圈之后，还不忘用牙齿咬着腰带，打了个死结。

他做完这一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鲜血也已经把他整个左臂都染红了。

他把头往我身上一歪，我只得挺直身子任由他靠着。

他努力支撑着自己，但还是有些疲惫地把重量往我这儿放了放，他轻轻地说了声，&ldo;陌姐姐，无论如何，求你了。

&rdo;

事事洞悉，机关算尽的宇文邕终于不得不说一声，&ldo;求你了&rdo;，他终于也有预料不到，不得不仰仗他人的时候，然而，我听得他这一声，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的伏击已经功亏一篑，宇文毓想必是暴露了，也已经是保不住了，宇文邕无法猜到宇文护会怎样对他，宇文邕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地掩饰自己。

只有这样，继续隐藏自己，保存下实力，才能卷土重来，再度出击。

坐在大树上，与他相互依靠的我，生出一股莫大的苍凉，我忽然间想起当初宇文觉阴谋杀宇文护而事败时，住在宫里的宇文邕是否也目睹了这一切？我不知他和宇文觉的感情如何，但我看得出，他和宇文毓十分要好，可是从现在起，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情谊永远地藏在肚子里，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

风吹过的时候，我和他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忽然有了一丝温热袭来，我看到晶莹透明的水珠儿沿着手指间的fèng隙漏了下去。

我不禁有些恍惚了，为什么在这里的每一次选择都有着血腥的味道。

第八十四章一个人

&ldo;如何？&rdo;宇文护的声音在树下响起。

几个亲信已经簇拥着他抱拳回复：&ldo;除了有两个人跑了，其他人皆已伏法。

大冢宰，可要吾等去追？&rdo;

宇文护手中的长剑剑端仍旧滴着血，他伸袖擦了一把汗，哼了一声，&ldo;跑就跑了，就算报信又能如何？&rdo;

他声音里头满是不屑一顾，旁边的亲信已经点头称是，宇文护伸手指了指我所在的那棵大树，&ldo;去拎下来。

&rdo;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两个人攀上树来，见到我和宇文邕捆在一起，便迅速地解开腰带，把我和昏沉沉欲睡的宇文邕分别带了下来。

&ldo;大智慧，今次多亏了你。

&rdo;宇文护看我的眼睛里头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温柔，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ldo;让大冢宰为我涉险了。

大冢宰，快……快送他回去看大夫吧？&rdo;

我指了指昏昏欲睡的宇文邕，血已经将他大半边衣服都染红了，冬日一遇冷，也都结了痂，此时看起来，十分可怖。

然而，宇文护却并不急着命人抬走他，他定定地看着宇文邕，忽然间伸手往他的锁骨处一按，宇文邕当即&ldo;嗷‐‐&rdo;地叫出声来，整个人像被人又重重锤了一下，反弹醒来，眼睛里头全是红色的血丝。

&ldo;大冢宰！

&rdo;我着急地想要护住宇文邕，生怕宇文护会一掌劈下去，宇文护倒只是稍稍试探后，就收回手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ldo;放心吧，四皇子还真是命大，这一刀刺下去，挨着琵琶骨下去的，倒没伤着分毫。

&rdo;

我也约略知道，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锁骨若是伤了，那么武功就会废了大半。

宇文邕情急之下刺伤自己，却也断然不会拿他隐藏的武功开刀，不知道宇文护会不会对此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