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暖气十足，展昭穿着一件薄毛衣坐在窗下长椅里，手里一杯碧绿清透的茶。

被窗外白雪折she进来的日光穿过玻璃杯在他胸前映下晶莹的光斑，氤氲白雾下他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非节假日里无所事事地喝茶打盹儿，突然其来的空闲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的丁月华应该正在逗着孩子，白玉堂大概在和艺术家们评画，欧阳chun没准正在和税务局的人扯皮，叶朝枫……他嘛，谁知道他会在gān什么？

他在书房里翻着旧相册，那是展昭最老旧的一本像册，其中一半多的照片都还是黑白的，即使是彩色照片，也都因为没有护贝而磨损褪色得很厉害了。

展昭十八年前的时光就这么简陋地记录在了这些图片了。

上大学后白玉堂丁月华他们有的是最新最炫的数码相机，所有照片都以光盘形式保存下来。

发huáng的照片里，少妇怀抱里娇憨的幼儿瞪着黑嗔嗔的眼睛透过时光看向他，似乎在省视着二十八年后的自己。

中学cao场上天真慡朗的少年有着一身被晒成麦色的肌肤，身旁白皙清秀的少女笑得分外甜美。

听说包娉婷已经是两子之母了，展昭想。

包院长去世的时候包娉婷也专程回国奔丧，但是和展昭相差了一天没有碰上。

现在想想也好，她在他心中永远是那清丽活泼的少女，而不是多年后那个大着肚子，表qg麻木的少妇。

而展昭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腔热血，忠厚耿直的少年。

他的眼睛也变得深沉，他的心思也不再毫无杂念。

时间沉淀下来，一半是空无，一半是繁杂。

这一刻他忽然渴望这间屋子里能多一个人。

他并不需要jiāo谈，但是他需要陪伴。

这句话就在嘴边，还是当年叶朝枫给他补习辽语时顺手写在练习本上的。

有时孤独会使寂静尖叫。

门铃声像是在回应他的思绪一样响了起来。

展昭惊讶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这么糟糕的天气，还会有谁上门来呢？

室外很冷，下过雪的天空在夜晚是亮的，那人的眼睛在夜晚也是明亮如秋日晴空。

大衣的领子给chui得竖了起来，和头发一起，几乎遮去一半的脸。

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他认出来。

展昭退一步，一小步，却像是一步就退到了十年前。

那个温暖的huáng昏，绿叶下，英俊温和的青年柔声问：&ldo;对不起，请问药学院怎么走？&rdo;

风chui树枝打到屋檐，啪啪地响。

叶朝枫冻得有点发抖，轻笑着问：&ldo;吓着你了？&rdo;

展昭闭上了眼睛，低声说出了那两个字：&ldo;朝枫。

&rdo;

叶朝枫抖着衣领里的碎雪，带着冻得有点僵硬的笑容踏进玄关。

展昭取来拖鞋给他，说：&ldo;我还以为你回辽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