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

章小杏是在傍晚的天台晾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一点的。

夜风不再是冰冷的刺骨的寒，而是带着些柔和的凉意，透过针织衫，微微撩抚她的肌肤；还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她眯起眼睛，抬头望了眼天空，云朵暗暗地隐藏在墨蓝色的布景里，她的胸中悄悄升腾起一些说不透的情绪，有些躁动的，瘙痒的，像是初春的晚风吹到了她的心里去。

客厅里的妈妈喊她吃晚饭，她慢慢地走过去，看着屋里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笼罩着老旧的沙发，木桌子，还有围着围裙，弯腰摆碗筷的妈妈，就像是电影里的画面，她暗想。

“小杏，快吃，晚上早点休息了，明天早点去上学。”

“你等会儿还要上班吗？”

章小杏一边夹起一颗青菜，轻轻地问。

她看到桌上只有一碗米饭。

“陪客户吃饭。”

宋丝莉转身卸下围裙，叹了口气，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妈妈今天晚点回来，这周的生活费给你放到茶几上了，走的时候记得拿。”

“好吧。”

章小杏答应着，倾过身去看宋丝莉正在喷香水的侧影，瘦瘦的，连衣裙包裹下的身材很紧致，长发弯弯，带着保养精细的中年女人特有的性感气质。

关门的声音响起，宋丝莉的脚步声随着下楼越来越远。

章小杏静静地在桌上吃饭，想，妈妈又要一两点才回家了。

洗过碗后，她匆匆地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一堆未完成的作业发呆。

数学，物理，化学……章小杏觉得一阵头痛，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顿饭的功夫，叶思佳就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消息。

点开看，意料之中的内容。

五六条是抱怨周末作业又多又难，剩下的则是花痴那位新学期转来的物理老师。

“小杏，你写化学了没”

“卧槽化学老头这个死变态，一天半的假布置叁张卷子，怕不是疯球了。”

“不过物理作业也好难TT。

你明天问问莫老师，别收物理册了吧gt;lt;”

“我发现对帅哥果然就是有滤镜哈，莫老师也布置了好多作业，但莫名觉得被他虐也很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浏览了一遍，章小杏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边感叹叶思佳怎么永远话那么多，一边慢吞吞地回复，“我都没写呢，要不然明天早点去教室补吧。”

末了发送了一个哭泣的鸭鸭表情包。

心底突然涌现了什么。

俯下身趴到桌上，右手抓着手机，一边无意识地滑动着聊天页面，章小杏想，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自己对那叁个字格外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