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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来了。
这个动作已经对着沙袋重复练习了上千次,但把长针刺入人体的感觉该是与之完全不同。
关键是不要刺到骨头。
如果碰到一块腰椎骨,那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
长针应该深深刺入,然后很快收入衣袖中。
之后,继续按照先前的步伐节奏跑开,不要回头看,混入跑步的人群,不留痕迹。
如此久的准备只为了几秒的行动。
彻底死亡需要更多的时间,也许是在一刻钟之后。
但是这个早晨,7:30左右,他必死无疑。
2偶遇
2011年5月
安德鲁&iddot;斯迪曼是《纽约时报》的记者。
二十三岁以计件稿酬记者的身份入行,随后步步高升。
拥有世界知名日报之一的记者证是安德鲁自少年时代起的梦想。
每天早晨,在跨进第八大道860号的双重大门前,他都会允许自己愉快地抬头看一眼拱门上装饰的铭文,告诉自己他的办公室就在这里,在这个新闻界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殿内。
数以万计的码字人梦想着能够参观这里,哪怕只有一次。
在成为《今日手册》讣告版的助理撰稿人之前,安德鲁做过四年的资料整理工作。
他的前任因为下班急着回家签收ups1快递员送来的床上用品,结果在公共汽车的轮子下去见自己平日服务的客户了。
生活就是这样无法预料!
对于安德鲁&iddot;斯迪曼而言,这意味着他要开始另外五年默默无闻的高强度工作。
讣告版的撰稿人没有署名权,逝者对于他而言,区别只是讣告栏里葬礼日期的不同而已。
五年来,每天只能为这些已经过世、只活在他人回忆里的人而写,不论这回忆是好是坏。
一千一百二十五天,一个夜晚接一个夜晚,在40大街的马里奥特酒吧,晚上19:30‐20:15,他大约喝下了六千杯马蒂尼干红。
每杯里放三个橄榄,每个橄榄核都吐入塞满烟蒂的烟灰缸内,安德鲁将当天所写的关于逝者的文字一一从脑海中删除。
也许就是这种每日与逝者相伴的生活,使安德鲁在酒精中越陷越深。
在他为讣告版工作的第四年,马里奥特酒吧的侍者每晚就得为他们忠实的客人斟满六次,方能令他满意。
安德鲁每天早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常脸色苍白,眼皮沉重,领子胡乱耷拉着,外套皱得不成样子;幸好衬衣笔挺、西装领带并不是报纸撰稿人工作时的着装要求,尤其是他所服务的部门。
不知是他文笔优美凝练,还是那个夏天出奇炎热的缘故,总之他负责的版面一时间业务量猛然上升,很快就占满了整整两内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