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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见他骤然出现，她明显是被唬了一跳，却又一脸释然，带着惯有的敬重：&ldo;大公子回来了。

&rdo;说罢自觉去研墨，成去非有夜读的习惯，下人们也都清楚。

他亦像今晚的父亲那样，露出罕有的笑意，极为浅淡：&ldo;你跟着我多少年了？&rdo;

兰珠被这无头无脑的话问住，犹疑回首望着他：&ldo;奴婢八岁便跟着您了，那时只管替您传话。

&rdo;她的大公子，记性向来好，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ldo;日子过得快，辛苦你了。

&rdo;他的笑似有若无，端起已备好的东西，语气平淡流利：&ldo;顾府送的梨花春，你尝尝，晚一会顺便给杳娘也带上些。

&rdo;

成去非的眼睛仿若夜阑风静时蒹葭丛中黝烟的潭水，兰珠并无丝毫犹豫，大公子的话，是她唯一要听的，这一点吩咐，她从未忘记。

只是突来的温情，她满腹狐疑。

柔软的身体很快倒下，清丽白皙的面庞渐渐被血染红，成去非静静等她断气的那一刻，十年忠心为仆，这般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不去看她的双眼，只望着几上灯火。

&ldo;赵器。

&rdo;成去非踱步至门外轻唤，赵器应声而入。

&ldo;打一盆温水来。

&rdo;

洗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又用丝绢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过一遍，手指在烛焰照耀下显现出近乎透明的白。

&ldo;葬我母亲身边，另送些财物给她家人。

&rdo;成去非转身吩咐，拂袖而坐，&ldo;她家里还有个妹妹，待出阁时多备些礼。

&rdo;说罢不由想起母亲，记忆中的寒意便幕天席地而来。

他抽出一沓公文，很快忘却会稽的那段过往，长夜漫漫，还有太多事等着他亲自去做……

册封大典在太极殿举行。

香案设在殿庭中央，冠席和醴席则分设东西两阶，有执事的宫人各自托着冠笄等物鱼贯而入，时辰一到，奏雅乐，提举官声音高亢响亮宣布着训辞。

琬宁远远看着这些，眼眶中不觉蓄满了泪。

公主神情中看不出悲喜，但台阶下整饬划一的禁卫军，却如森森武库般刺眼，恍惚间，让人以为这是要出征的前奏。

大典过后，便是连日的阴雨，雨势很大，太极殿仿佛被浸泡得将要失去根基，西北失守的消息则在这片y雨霏霏中被送入太极殿中。

透过雨雾，檐下横向站着一队神色黯淡的侍卫，瞪着空洞木然的眼睛懒懒地注视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雨雾。

风悄然而动，太极殿中依然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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