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两月倏忽而过，独孤晟每天花半日在瀑布中习练“大伏魔拳”

，另半日与黄裳两人拆招试手。

此时他在飞瀑中上下腾挪已颇为自如，与黄裳试招拆解，虽仍远远不足，但黄裳若想随手胜之，也殊为不易。

这一日午后，黄裳从石床下拿出一把剑来，长约四尺，精光闪闪，看似十分锋利，对他道：“这把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原名‘火精’，斫铁即碎”

，说着单手提起，在石桌上轻轻一劈，一截石块应声而落，独孤晟看断口处平滑齐整，暗暗咋舌不已。

黄裳道：“当年围攻我的好手中多用兵刃，你用这把剑，从今日起，学习他们的招式”

。

昔年他与各门派好手以命相博，用的都是看家本领，让他一一绘制出来，也都是各门各派最精妙的招式。

每一门派数十年数百年间在武林中屹立不倒，其招式中自是凝聚了数代人的心血。

黄裳二十余年逐日精研，又自行弥补了其中的不足与破绽，在原本繁复之外更添了许多变化。

虽然他讲解细微，独孤晟学来却异常耗神，往往许久也模仿不来其中的精髓，好在黄裳十分耐心，一招学成便即拆招演练，日复一日间，十数位各门派好手的精妙招式和黄裳满腹拳经剑理，也渐渐移到了独孤晟身上。

转眼间夏去秋来，独孤晟已在谷中一年半有余。

两人在洞中闲坐，论及与人对敌，黄裳道：“《礼书》有云：‘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所谓矩以正方，规以正圆，武学一道，自然也有规矩，这规矩便是武学上的道理，脱不开攻守进退、刚柔虚实、动静疾徐、内功外功，运劲使力诸般变化，若通晓其理，与人对敌之际，自可无往而不利”

。

独孤晟此时所学已甚为博杂，远非昔日可比，他与黄裳日夜拆练，仍是负多胜少，心里不以为然道：“武学道理我虽未能全然贯通，也几近通晓，打不赢你，便做不到无往而不利，可见这席话大大不通”

。

黄裳似乎洞晓他心意，笑道：“但凡学武之人，无论拳脚、兵刃，无非比拼招式、内力，其中又关乎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牵引挪移种种。

这其中因人而异，对方内力深厚，你光破解了招式，仍是没用，但若两人功力相近，极擅长的招数忽的被人破了，难免惊异，这一下自然便占了上风”

。

独孤晟虽觉他这话说的有理，但心底又隐约觉得不妥，至于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黄裳道：“你心下肯定在说，若人家变招神速，你刚破了一招，人家又有新的招式出来，你便未必破得了，对不对？”

独孤晟点头道：“正是如此”

。

黄裳继续道：“武学一道，本就是斗智斗力，凡是一等一的高手，必是聪明才智之士，你破我一招，我再破你一式，这样破来破去，说不定你高些，也说不定他高些，但世间又哪来那么多一等一的高手？”

独孤晟低头沉思，又道：“那若是无招呢？”

黄裳道：“凡是两相对敌，皆存了克敌制胜之念，这便已然着了有招的痕迹，只不过是无招之行，有招之用而已，只是高手于招式中浑然天成，无迹可寻，真若做到无招，那便只能舍弃武功不用。

逢人招式既出，必定有若干征兆，仍是要遵循武学中的道理，若你能料敌之先，目之所见便是敌人招数中的破绽，占得一个“快”

字，后发先至，待他招数成而未成之际攻其要害，这招数便破了”

，说着站起身子道：“你现下攻我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