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心中的谜算是解开了一些，他起身为茶碗续水。

月光从窗户和透明的顶棚照进来，这时他才发现天早就黑了，房间里一直没有开灯，虽说在月色中品茗也别有意味，但范哲还是顺手拧开了桌上的台灯。

&ldo;那你说的……线索又是指什么?&rdo;范哲问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ldo;说起来也并不神秘，要发现这条线索，只需要明白佛与道本质的差异是什么。

&rdo;徐嗣神秘地竖起右手的食指，&ldo;就道教而言，本质上是否定死亡的，它将死亡列为失败，是&lso;凡&rso;的表现。

道教武当派祖师张三丰在《无根树》里曾说：&lso;顺则凡逆则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rso;而反观佛教，常说的却是&lso;成、住、坏、空&rso;，它认为世间万物总会经历诞生、持续、破损，而后归于虚空。

其实道家极度厌恶并试图否定的死亡就相当于佛教所说的&lso;空&rso;，但在佛教里，不仅承认&lso;空&rso;的存在，而且更认为&lso;空&rso;恰恰是包括整个世界在内都无法超脱的最终宿命。

&rdo;

&ldo;听起来佛教更悲观些。

&rdo;

&ldo;但是也更冷静。

&rdo;徐嗣白眼一横，&ldo;你不觉得这正是佛教与你们基督教相通的地方吗?&rdo;

范哲浑身一震，他觉得有一个光点从脑子里的什么地方划过，但稍纵即逝。

他张开口嗫嚅了一句，但连他自己也没听见发出的声音。

&ldo;你怎么了?&rdo;

&ldo;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东西。

&rdo;范哲平静了些，&ldo;你是说佛道两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rdo;

&ldo;是的。

对于世界的看法，佛教总是悲悯的，而道教则带有一种本质上的乐观。

道教也提出世，但道教所谓的出世指的是对人世间功名利禄的克制，但对于生命、对人生本身却是充满乐观积极的态度。

不夸张地说，是乐观得有些过分。

&rdo;

&ldo;为什么这么讲?&rdo;

徐嗣眨了眨眼，&ldo;你想想看，道教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肉体成仙，世上还有比这更乐观的想法吗?&rdo;

范哲一滞。

的确，从这个角度看，中华道教是正大宗教里对人生最乐观的一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ldo;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条线索是什么。

&rdo;

徐嗣狡黠地挥挥衣袖，&ldo;言及于此，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条线索，那么你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之所以还没能很清楚地看见它，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好面对它的准备……&rdo;&ldo;怎么讲?&rdo;范哲听得如坠迷雾。

徐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话题，&ldo;知道为什么我愿意同你交往吗?&rdo;

没等范哲答话，他就自顾自往下说，&ldo;南京宗教界这边有不少人说我很孤僻，这个我从不否认，我认为追求信仰的人本就应当孤独。

不过就因为我孤僻，所以我一直觉得你这人不错。

&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们的信仰当然不同，但我觉得我和你对待信仰的态度却是相同的。

我们是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