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怪物在剑招下被削成烂泥，洛殊扔下玉决紧紧抱住舒颜。

不知何时，他的眼角泛起了浅浅的红，剥离了淡定从容的外壳，指尖颤抖，紧紧咬牙，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舒颜缓缓伸手，拂过他凌乱的发丝，他的怀里有一股淡淡的苦香，并不好闻，但舒颜却不自觉被其吸引，沉迷其中，或许是因为怀抱太暖，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啊！

！”

周围爆开的哭叫打破了两人的静谧，舒颜拿起外袍往外赶，只看到客栈楼下一只怪物扑在已气绝身亡的小二身上，爪子上扣挖出肠肚内脏使劲咀嚼，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尸首，她认出门口的那具尸体，那是二楼住的甄爷爷，虽年过六十但身子健朗，每天都会去帮府衙打杂做事“咯咯咯”

那青面獠牙的怪物吧唧着嘴，享受难得的一餐，舒颜气到颤抖，催动内息就向它砍去！

没有悲伤的时间，解决掉客栈里的怪物，两人出门，整条街道尖叫四起，看到游散的怪物，两人心中皆是一震！

难道是城门失手？他们一路往城门杀去，到达时只见卫兵搬了一尊重约千斤的石像抵住城门，虽已换岗，但周围依然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公子拉着车闯出城门，怪物就在那时候闯了进来”

之后的半夜，两人都游走于迦叶城的大街小巷，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更没有能安然入眠的住所，闯进来的怪物不多，但也不少。

人们四处逃窜，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哭一哭，洛殊身上的符篆用光了，就连玉决也渐渐变钝，舒颜已经手抖得握不住剑，但依然只能凭着本能挥砍，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死在这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阳光划破薄雾，迦叶城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冒出炊烟，街上都是断裂的碎块，人的、其他的“吼！

！

！

！”

一只四足巨兽燃起火光在地上翻滚，伴随着作呕的皮肉的焦香渐渐倒下，原在一边躲避的几人拿着镰刀锄头扑上来，对着不再挣扎的怪物挥砍，腥腻的血沫四溅在这些平民的脸上，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心中的怒火，直到那怪物变成一滩焦臭的烂肉，他们终于跪在地上爆出一声嚎哭！

舒颜早已跟随着其他人走远，城里的怪物实在太多了，到处都能听到痛苦的哀嚎，一些平民拿着家里的武器几人为伍砍下了怪物的半只胳臂，得一丝喘息，还有些人被咬下头颅，出身未捷身先死。

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

城中怪物围剿了三天，死去的人不下万数，最后一只怪物倒下时，舒颜已连笑容也挤不出来，两人沉默地看到士兵们把怪物尸体拖到一处，浇上火油，巨大的骸骨在火焰中劈啪作响，像一个巨大的篝火，照亮了整座迦叶城。

他们按例回到太守府，只见楚沉越过重重卫兵，看见两个血人一时愕然，稍稍缓神才说明了事实。

自打三天前他们研制出火器后，夏玉便激动异常，不眠不休地继续做活，众人都赞他焚膏继晷分秒必争，谁知半夜竟悄悄套了马车往城外而去，他是太守的贵客，身佩通行令牌，行走时自然百无禁忌，只说奉太守之命前去救人，城门守卫不愿听从，他竟强行突破，这才引来了怪物入城。

救人？“呵呵”

舒颜的长剑脱手，跪坐在地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血战过后，她的头上身上早黏满了怪物的脓液，伴随着鼻尖的腥臭，眼前渐渐模糊醒来的时候，舒颜一个人躺在房中，周围是难得的寂静。

她支起身子，不仅捏住胸前的衣襟，只觉胸口发闷，脑袋也疼得快要炸开，独自一人，她突然有些难过。

“洛殊，洛殊？”

无人回应，她撑着手穿上外裳，之前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能再穿，也不知现在这身是哪位姑娘的，她扯了扯拖沓的裙边，衣服的主人显然是一个身居内宅不事劳作的女子。

“唔”

遍布全身的酸痛之感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推开房门，只看到一个长长的回廊，雕梁画栋，庭院深深。

舒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外走去，绕到外宅才发现这里原来就是太守府。

舒颜走到工匠聚集的院落，和之前比起来这里稀稀落落，也没看到楚沉，一个拉着风箱的童子跑过来，挡在舒颜面前，神色严肃：“太守府的内眷怎么走到这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舒颜低头看了看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心里害羞又做出更凶恶的样子：“你还站在这干什么？别打扰我的工作。”

“咳咳”

舒颜低头，右手抵在唇边，等这阵痒意过去后又开头问道：“小兄弟，我来是想找楚沉的，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