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培贵仰在椅子里眯缝着眼，好半天把肺里的烟气往外一吐，慢慢悠悠地问他：&ldo;你真要唱这个?这戏底子太凄凉，放在这时候冯老爷同意吗?&rdo;

顾声一顿，笑起来：&ldo;冯先生钦点的新戏，备着大轴戏之后返场。

&rdo;

&ldo;哦?&rdo;侯培贵挑起眼皮瞧他一眼，似是有点从大烟的劲头里缓过来了，&ldo;冯老爷这是有意捧你哪?&rdo;

顾声未答言，外头的锣鼓声一气地紧了，经励科的匆匆撩了幔布往里招呼：&ldo;快快快!老爷们哎!第一出《五帘洞》都等着您们哪!哎哟大爷哟!您的脸咋还没勾上呢?&rdo;

侯培贵不耐地朝那跑腿的挥挥手，里头一串配戏的演员赶紧整治了容装要登台，第一出没有顾声的戏，他便退到一边给人让路，人群鱼贯而出之际侯培贵已经收拾停当了，大步流星地踱过去，忽然在顾声肩上按了一按。

顾声转头去看他，侯培贵朝他凝神望了望，转身上台去了。

大锣&ldo;锵&rdo;的一声，震得整片屋顶都好似晃了几晃，一阵疾步踏过，鼓点紧随其上，外头的看客陡然爆发出掀顶似的喝彩声!

顾声定了定神，突然说道：&ldo;人都上台去了，出来吧。

&rdo;

像是应着他这一声似的，墙头开的小窗窸窸窣窣一阵响，一个人影紧接着跳了下来，就地一滚，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坐箱上边。

&ldo;哦哟……嘶……&rdo;青年似是无暇顾及他遭受重创的屁股，拧着腰看向了顾声，&ldo;你可以随时联络江续，我们计划三点动手，目标是蘅州中南总军府!&rdo;

&ldo;……我们的人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除了遇到伏击几乎全军覆没的112旅，116旅、218旅总指挥即日十二时到达沪上，627师、五十四师原地待命，在场的还有蘅州原高级参谋、江南保密局特工等五人。

&rdo;

陈荣俯身掖在江承耳边飞快地汇报，又补充道：&ldo;冯征办这个堂会应该只是想压他江南那个死对头一头而已，况且已经两天过去了……&rdo;

&ldo;哎，&rdo;江承目不旁视地盯着戏台上昳丽婀娜的人影，仿佛只是在评价台上的戏子身段样貌似的，漫不经心道，&ldo;给我派人盯好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rdo;

&ldo;是!&rdo;陈荣短促地应了一声，刚要再说什么，江承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带头叫了声：&ldo;好!&rdo;

掌声一时成雷，周遭的大佬们不得不跟着起立，礼炮随着喝彩声排山倒海般响起，飞扬的纸花和彩带落了满座。

台上的戏子向四方连连欠身鞠躬，走下台来一一谢座儿。

陈荣见状收腿立正，在江承的座后边站得笔挺。

江承等了好一会儿，林兰芝、袁妙香一行都前来谢过了，却迟迟不见顾声的影子。

江承不悦：&ldo;他怎么不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