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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再往西看，却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量单薄的年轻人，脚底下用粉笔画了个圈，穿了一件褪了色的青褶子，在这喧闹的街市上不疾不徐地唱着，

&ldo;俺切着齿，点绛唇，搵着泪，施脂粉，……佯装假媚装痴蠢，巧语花言谗佞人，纤纤玉手剜仇人目，细细银牙啖贼子心。

&rdo;

不远处人群的喝彩一声高似一声，时常便将那青年的戏声给盖过了，若是仔细听来，却也听得他的唱声气息稳当，绵延不绝，倒是有好一身本领在的。

往来的游人却仿佛没看到他似的，或是看到了他，原本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又面无表情地走了。

那青年唱了半晌，却也不觉得累，连口水也不喝，只不住地唱着，

&ldo;恁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试问恁三生石上可有良缘分?他只待流苏帐暖洞房春，高堂月满巫山近。

恁便道上了蓝桥几层，还只怕漂漂渺渺的波涛滚!&rdo;

那青年唱完一折，放在停下来，从旁边的面摊桌上，取了一碗水喝。

正喝着，却听得一个有些年岁的声音在身后不知朝谁说着，

&ldo;您刚刚唱的是什么戏啊?&rdo;

俞月三端着碗的手还在空中，扭过过来却发现一个慈眉善目的大爷正笑眯眯地瞧着他。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道，&ldo;大爷，是昆戏。

&rdo;

&ldo;喔&rdo;，那大爷笑着点了点头，&ldo;昆戏好啊，我打小儿还常听呢，还学过两出儿，后来不知怎么就打哪儿都听不着了。

&rdo;

俞月三一听便来了兴头，&ldo;大爷您还会唱呐，要不也来两句呗!&rdo;

&ldo;嗐!&rdo;那大爷笑着摆了摆手道，&ldo;自个儿唱两句消遣也就罢了，在你们眼前唱就漏了怯了。

&rdo;

那大爷顿了一下又说道，&ldo;我听你才唱的那一折，倒不是那风花雪月郎情妾意的玩意，听见也是顶有骨气的。

&rdo;

俞月三点点头道，&ldo;我唱的这是《铁冠图》，京戏里也有这个戏。

&rdo;

&ldo;难怪呢，我说听着有些耳熟。

&rdo;那大爷叹口气道，&ldo;如今四下里难得听见这样的声音了，北平近些年来不太平，鬼子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可那起子明星大角们还在歌舞升平，风花雪月呢!&rdo;大爷摇摇头道，&ldo;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rdo;

俞月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ldo;你说笑了，我就是唱出戏，哪儿懂那些呢，也没那么大的志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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