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果然很热闹，透过院子左边的侧门，我遥遥看见边院里有许多侍女蹲在井台上洗刷各种蔬菜和鱼肉。

面前中庭的左侧，则已摆上了一排木架，挂着大小不一的石磬。

看见张侯到来，一个头发花白，带着三梁冠的老者急忙下堂，对张侯深施一礼，笑道：&ldo;张侯枉驾莅临，幸何如之！

幸何如之！

&rdo;

张侯也笑着还礼，接着向他介绍我。

但是他听了我的名字，面色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仍是客气地招呼：&ldo;原来就是以游侠仗义闻名的柳市子夏，失敬失敬。

&rdo;看来他是不很喜欢我这种地痞流氓的。

我猜想张侯之所以强行抑制住身体的不适，特意赶赴王翁季家，一方面是带着不能失信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想跟王翁季谈谈陈汤的事。

果然，酒过三巡，他命令停止奏乐，对王翁季说：&ldo;今天有一件喜事，要和府君共享。

&rdo;

王翁季饶有兴趣地说&ldo;哦，君侯有什么喜事。

&rdo;

张侯悠然笑道：&ldo;我举荐陈汤的奏书已经被皇上批复了，很快他就可以选拔为郎官。

&rdo;

王翁季一愣，看出来他并不感到惊喜，但他仍强笑道：&ldo;陈汤真是好命，有君侯这样的贵人一直照顾他。

希望翁季有朝一日也能有幸让犬子列为郎选，那就死也可以瞑目了。

&rdo;

要是我事先没有猜出那个结巴的身份，肯定会对他们的问答莫名其妙。

既然猜出了，我能推测王翁季是嫉妒，他又何必这样嫉妒呢？人家陈汤好歹救过你儿子的命以及你儿媳的贞洁，为此人家还付出了丢掉两根手指的代价，你就不该为人家高兴高兴吗？况且你的儿子说话结巴，又怎么能进宫侍侯皇帝？若是被皇帝看到他鳄鱼般硕大的下颌骨，说不定反而会心里郁闷呢。

张侯道：&ldo;令郎秉性忠厚，思维缜密，正是做郎官的良选，以足下的秩级，碰上下一轮选拔，一定可以依靠荫庇而达成所愿的。

&rdo;

&ldo;那就多谢君侯的吉言了。

&rdo;王翁季顿时露出真诚的喜色。

说话的间隙，张侯突然想起什么，道：&ldo;对了，令孙呢，怎么不抱出来见见，不要光顾我们吃喝，忘了主要的事情。

&rdo;

王翁季道：&ldo;难得张侯还记着这些小事，快去请小王孙出来，让张侯看看。

&rdo;

侍者答应了一声，一会儿，一个青年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走堂上冉冉走下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仆。

这个青年妇人面目忧伤，但是的确端庄清丽，看到她，我立刻肯定她就是在井研亭把吕仲迷得七巅八倒的女子了。

我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走到张侯面前，伏席拜手，道：&ldo;张侯万寿无疆，好久不见了。

&rdo;

张侯按住腹部，笑道：&ldo;免礼。

&rdo;说着又把按住腹部的手张开来：&ldo;来，让我看看令郎的模样。

&rdo;

那妇人把孩子抱上前去，张侯喜笑颜开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道：&ldo;令郎取了什么名字？我应该送他一点礼物才行。

&rdo;

一旁的结巴插嘴道：&ldo;他大父，给他，取了，叫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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