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好小啊……&ot;她喃喃，&ot;就像是玩具一样!&ot;

珠玛笑了起来:&ot;看九公主说的……就好像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一样&ot;&ot;是没见过啊……&ot;琉璃撇嘴，&ot;我们老家那里，孩子都不是生出来的&ot;&ot;啊?&ot;老嬷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失笑，&ot;那难不成是树上长出来的?&ot;&ot;嘿嘿……就不告诉你!&ot;琉璃得意地笑着，&ot;喏，爹他就知道&ot;广漠王听着她扯得越来越远，生怕她说漏嘴什么，忍不住摇头，打断了她:&ot;琉璃，你该回去了看你一身的血污，还不快去洗干净?&ot;

琉璃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袖子，却摇了摇头:&ot;我可没觉得脏……这是母亲的血呀!我们老家那里，孕育新生命是神圣的事情，你们这里难道就觉得是肮脏的东西了?&ot;&ot;……&ot;广漠王实在对这个丫头无可奈何，&ot;好了，闭嘴&ot;&ot;你真是个神奇的孩子……琉璃&ot;这边翡丽长公主缓过了精神来，将孩子搂在胸口紧紧地抱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丽的少女，语气复杂，断断续续地低声，&ot;当初……当初哥哥把你从密林里带回来的时，我还不能接受你‐‐我记恨你的母亲……因为是她让我失去了另一个哥哥&ot;

&ot;但是今天……你……你却救了我和我孩子的命!&ot;她颤抖着合起了双手:&ot;天神啊，请饶恕我曾经对你的怀恨吧!&ot;琉璃心无芥蒂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触了一下产妇满是虚汗的额头:&ot;没事，天神会饶恕你的……天神不会记恨别人&ot;

&ot;翡丽&ot;广漠王连忙上前拉住她，&ot;快休息吧，琉璃，你也快回房里去待着!&ot;他狠狠瞪了一眼，让后者缩了缩脑袋:&ot;好吧……不过让我再最后摸一下!&ot;少女再度俯下身，将手伸向婴儿那个大难不死的小肉团躺在母亲的怀里，咂着嘴，似乎能感觉到这种好意，居然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和琉璃的手掌相抵，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欢喜的笑声

&ot;啊!他居然打了一个嗝!&ot;琉琉惊喜的叫了起来

看着少女蹦蹦跳跳随着广漠王远去的背影，珠玛眼里却流露出一丝疑惑的光‐‐她们老家那边都是不生孩子的?哪有这样的地方!……那，九公主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ot;真是一个满口胡扯的小丫头!&ot;

星海云庭的非花阁

黎明的时候，殷夜来从浅睡中醒来，感觉到耳边有温热均匀的呼吸睁开眼，便看到了男人线条利落的侧脸，如同岩石一样冷静坚硬，正靠在她的额头上方，贴着帷幕沉睡，连外袍都没有脱下

他昨夜不知何时回来，没有吵醒她，这样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凝视着他睡去的样子看得出，他睡得并不踏实，显然也没有梦到什么愉快的事情，双眉微微蹙起，眉心里有一道深深的皱痕，似锁着什么心事，不时地紧抿了一下嘴角在这样一个冬日的清晨，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安详宁静到‐‐竟然给人一种可以恒久的错觉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冷硬的脸颊‐‐然而，在她的手指接触到他皮肤之前，他霍然惊醒了，眼里有一掠而过的警惕和杀意，手指下意识地扣住了刀

那种眼神，让她的手停在了咫尺

他眼神里有一种奇特的迷惘和煞气，依稀间令人觉得陌生那一刻，她心里无端端地跳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再不是朝夕相处的白墨宸，而是另一个出现在自己噩梦里的影子!

许久，她勉强笑了一笑，轻声:&ot;你做噩梦了么?&ot;

&ot;是你&ot;白墨宸看到她，终于明白过来身在何处，从胸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ot;很奇怪的梦……我梦见了一个有着金色眼睛的人，站在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方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他对我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ot;

&ot;什么?&ot;殷夜来蓦地失声，只觉得背后一冷

他，难道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梦?

&ot;我看不见他的面容，只看到他的身边都是火和血无数人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其中，被吞噬和融化可是，没有一个人挣扎，没有一个人呼救&ot;白墨宸的声音低了下去，抬手撑住额头:&ot;就像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吞噬了一样!&ot;

殷夜来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指尖冰冷，低声:&ot;那不像是你应该做的梦&ot;&ot;是啊……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回到云荒后，我已经是第三次做这样的梦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强烈&ot;白墨宸低声，&ot;最可怕的是，我在梦里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应该过去，却身不己地随着召唤一步步前行，眼看就要跟那些人一样跳进血和火之中了‐‐&ot;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她:&ot;幸亏在最后一刻，你叫醒了我&ot;&ot;你醒来那一霎那的表情，真的像要杀人一样&ot;她岔开话题，并没有问他昨夜见驾的结果如何，只是往床里挪了一挪，让出一块地来，&ot;就这样坐了一夜?怎么不上来睡?&ot;&ot;怕吵醒你，&ot;他低声，&ot;很久没见你睡得那么香了&ot;&ot;上来休息一会儿吧，&ot;她拍了拍空出来的半边枕头，&ot;天还没亮呢我们躺着说一会儿闲话也好&ot;

&ot;不了，时间不多&ot;他摇了摇头，显然早已想好了主张，&ot;你身体好一点么?如果能移动的话，今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ot;

&ot;嗯?出去?&ot;殷夜来有些诧异

这些年来，他们的交往一直很低调他一年里很少回云荒，每次来也只是在夜里，不到天明便又离开，更是从未提出过要带她&ot;去外面走走&ot;而且，他不是说了外面可能还有残留的刺客，要让她警惕，不要外出么?

然而，她迟疑了一下，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ot;那好，我让春菀去备轿&ot;他旋即站起身来

殷夜来满怀心事地看着他，觉得这几日连接发生的事情有些纷繁复杂，似乎一环扣着一环，无端的令人心里越发不安她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ot;那……你今天不回西海去了?&ot;&ot;不回了，&ot;白墨宸淡淡，声色不动，&ot;明天我还要付出帝都一趟&ot;&ot;……&ot;殷夜来疑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问什么

‐‐如果明天还要再去伽蓝城，那么就是说昨夜他面见帝君，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这些年来墨宸和白帝共同进退，昨夜到底是什么事，令墨宸万里仓促赶回，而白帝又不曾同意呢?这，似乎是多年来这一对君臣第一次出现分歧吧?

然而，她并没有问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告诉过她:做这一行，是不能随便向雇主为什么的

&ot;今天我会派出所有的精锐侍卫来护送，也预先探过了场地，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ot;白墨宸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了极普通的一件玄色长衣，话声平静:&ot;戴上珠翳，今天下午，就让我好好陪你四处走走吧&ot;

软轿走了很久，不知道到底到了哪里

殷夜来走下轿子薄薄的珠翳在额头上微微颤动，仿佛一片云一样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苍白娟秀的下颔她的脚上穿着洁白的丝履，但撩开帘子后，第一步却踏入了一滩污水里‐‐受伤未愈的她行动不如平日敏捷，这一脚来不及收回，便重重地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