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一身红衣满身酒气的少女，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大笑起来。

&ldo;外祖母走了……外祖母走了，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走了，但是我却连孝服都不能穿……想去磕头，还要被人说&lso;不合规矩&rso;……你说，你说天下为什么有这么荒唐的事？&rdo;

她虽是一脸明艳到极点的大笑，周围却一片死静，而梓言当时就后悔了。

不过好在李凤宁酒醒之后也没有怪罪，反而有几分另眼相看。

梓言起初半是赔罪，半也是乘机搭上关系，但是一来二去见多了之后，梓言却是假意越来越少，真心越放越多。

天家贵胄，长相俊俏，只要不拿着架子旁人就会受宠若惊，更何况李凤宁要是把人放在心上，真真是连梓言这样见惯了的都招架不住。

但……

真是动了心思又怎么样？

就算梓言都知道，李凤宁常常来他这里绝不是看&ldo;朋友&rdo;。

她对他不是没那个意思的，又怎么样？

她头上不止有亲娘，还有皇帝，除了母家那一个个任谁见了都只能下跪磕头的亲戚之外，外祖家的亲戚也个个穿着官袍。

所以梓言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的心摁回去，掩住了抹平了，只把她当成寻常的&ldo;知己&rdo;来看。

&ldo;小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会被姑姑教训的小六，就是姑姑打她我看着也会发酸。

&rdo;不管梓言表情如何，李凤宁却显然没注意到，她声音里的愤然没有茫然多，&ldo;我心里再怎么愿意做殷家的孩子，却还要顾着天家的体面、顾着她的面子，每在外祖母家住个几日就说要回去。

&rdo;

梓言听她嘴里&ldo;她&rdo;来&ldo;她&rdo;去，怔愣了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是魏王殿下，李凤宁的亲娘。

&ldo;到我渐渐大了，流言就越听越多。

有说她娶爹爹只是为了他姓&lso;殷&rso;的，也有说她真心喜欢的那个做不了魏王正君的……&rdo;李凤宁越说声音越低，话中的冷意也越盛，&ldo;我起初不信，每次听到这种话，就会发一顿脾气。

&rdo;李凤宁说到这里，声音几乎轻到听不出来，&ldo;但是你知道，后来我在燕州看到了什么……&rdo;

梓言默然，他只能静静地听着。

&ldo;十年前，我偷偷去了燕州，结果……&rdo;说到这里，李凤宁的嘴唇都开始发颤了，&ldo;结果燕州王府的门房，却说，却说我是骗子……&rdo;

李凤宁今年才十八，十年前，也就是才八岁了。

八岁大的孩子，居然千里迢迢一路从安阳跑去燕州？

一边听着不是滋味，一边却仍然忍不住问了句，&ldo;骗子？&rdo;

或许是因为李凤宁没去过燕州王府，守门的认不出来。

只是他心下总隐隐觉得，李凤宁即将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ldo;我们家殿下只有一位小姐，如今正在府里。

哪来的蠢货，也不打听清楚就敢上王府行骗！

&rdo;李凤宁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这句话一字一顿念出来。

&ldo;只有一……位？&rdo;梓言转瞬就明白过来，不由瞠目，随后担心地看着李凤宁。

李凤宁是有个庶妹的，据说常年跟在魏王身边。

梓言联想起前面那句&ldo;真心喜欢却做不了正君&rdo;，顿时就明白过来。

&ldo;那你刚才说回家，是怎么了？&rdo;说不出那些听着就假的安慰话，梓言也只好稍微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ldo;人家带齐人马，来查我呢。

&rdo;李凤宁情绪过去，&ldo;你是没看见，她看见我居然在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rdo;

&ldo;……是因为这阵子京里都在传的那句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