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看见她坐在琴凳上，把头垂在关着的琴盖上暗自垂泪。

我跑到她跟前耳语着，&ldo;达菲，还是放弃了吧。

&rdo;她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朝我扬起了拳头。

有时我甚至会尝试着鼓励她一下。

她在弹钢琴的时候，我常常会溜进客厅，背靠着钢琴，目光投向远方，故意装出被乐曲感动的样子。

她通常会忽略我的存在，不过有一次我耐不住寂寞，对她说，&ldo;这首音乐真好听啊！

叫什么名字？&rdo;她一下子暴怒起来，往下砸去的琴盖差点压伤了我的手指。

&ldo;g大调练习曲！

&rdo;她朝我尖叫一声，然后冲出了房间。

有了我们这三个小姑娘，住在巴克肖就变得不那么轻松了。

&ldo;她很好，&rdo;我说，&ldo;她废寝忘食地阅读着狄更斯的作品，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rdo;

&ldo;啊，亲爱的老狄更斯。

&rdo;马克西米利安说。

对于这个话题，马克西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谈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ldo;马克西，&rdo;我说，&ldo;你是世界上最……&rdo;

这时候他整理了下衣衫，然后夸张地挺起了腰，像是想向我显示他有多么高大似的。

&ldo;你是不是想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悠闲的人？&rdo;他说。

&ldo;说得不错。

&rdo;实际上我却在思量着他说的&ldo;悠闲&rdo;到底指的是什么。

&ldo;你去过斯塔万格吗？&rdo;如果他能答得上来，我就不用查地图了。

&ldo;什么？你说的是挪威的斯塔万格吗？&rdo;

&ldo;天啊！

&rdo;我差点叫出了声。

博恩佩尼?霍勒斯确实去过挪威！

我做了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希望马克西不要认为我感觉到不耐烦了。

&ldo;当然是在挪威，&rdo;我谦逊地说，&ldo;我只是想知道别的国家有没有叫斯塔万格的城市。

&rdo;

片刻间我觉得他大概已经洞察了我的目的，他眯起眼睛，我倒吸一口冷气，心想马克西米利安会不会像遮住太阳的积雨云一样突然发作起来。

但他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ldo;斯塔万格是通往黑尔镇（译注：音译同地狱相同）的第一站，&rdo;他说，&ldo;斯塔万格的下一站是特隆赫姆，然后就能抵达黑尔镇了。

那里其实是挪威一个很普通的小城镇，但是旅游者去那以后总会给亲友们寄去很多明信片，上面写着&lso;希望你也能到地狱来玩一玩&rso;。

我曾经在那的一个小剧场举行过一场格里格的钢琴演奏会。

凑巧的是，格里格虽然是个苏格兰人，但在气质上却更接近粗犷的挪威人。

他出生于阿伯丁（译注：苏格兰城市），因为生意失败，满怀失望地离开了卡洛登（译注：挪威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