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上前拍掉了谢毓肩膀上沾到的一点白面，一边走一边小声埋怨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粗心大意的。

脸上却没有一点埋怨的意思‐‐只能看得出来高兴。

谢毓也只是笑，连声应着，时不时还要插几句话，说些在宫里面的事情。

谢母听着，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谢毓的话里，真是三句离不得太子爷。

因而偶尔说到兴头上，还会回过头去，跟宋衍说上两句。

于是不知不觉得，便成了谢毓和宋衍走在一起了。

今天的风很大。

金雀花呗吹得落了下来，有一些落在了谢毓的头发上。

她甩了甩头，细小的花瓣却卡在头发丝当中，甩不下来。

宋衍见她蹙着眉不大高兴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将最顶上的几片花瓣逐个摘了下来。

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倦怠。

谢毓轻声跟他倒了谢，回头，却见自己的母亲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

她疑惑地喊了声&ldo;娘？&rdo;，谢母却只是遥遥头，勉强地笑着说道：&ldo;快些走吧，算算时辰怕是已经到了门边上。

&rdo;

谢毓本还想在问，单元出走来的两个几乎一般高的身影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让她一时无暇去追究什么。

谢仲手里捧着卷书，正在和谢琉说着什么。

远远地看到了妻子，正想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余光中忽然又闯进了一张白生生的俏脸。

谢仲心道，谢毓这丫头，以前有这般强的气势么？

&ldo;老头子回来啦？&rdo;谢毓露出了个有点痞气的笑，对着父亲不着五六地拜了一下，&ldo;您这回请不着家法，怕不是得要手痒一阵子？&rdo;

谢仲牙酸般地咧着嘴，朝她摆了摆手：&ldo;你这顽劣的丫头，恨不得一直别回来才好，我一见到你就头疼‐‐&rdo;

&ldo;怎么说话的？&rdo;谢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转头对谢毓安抚地笑道，&ldo;你也知道你爹这点臭老九脾气，别往心里去‐‐&rdo;

按照以前谢毓的作风，她该转头&ldo;哼&rdo;一声，大步走开，甚至还要砸扇门。

然而这次，她只是温和地笑着，说道：&ldo;女儿知道。

&rdo;

随即扭过头，大约是十岁以后第一次谦和乖巧地看着谢仲，轻声说道：&ldo;爹，我回来了。

&rdo;

原来宫里头，是真的能把块臭石头给泡软的。

谢仲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只觉得有一阵酸楚慢慢溢出来。

他的女儿，叛逆的、不听话的女儿，如今也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