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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3页）

&ldo;……六岁那年冬天，算起来还不到六岁，二海生日小，十月生人，当时还是你二叔婆给接生的。

你奶发作得突然，就你二叔婆一个人在跟前儿，孩子落地小半天了我们才赶过去……&rdo;

老人家的回忆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到哪，说了半天接生，转了好大一圈才又接上原来的话题。

&ldo;……算起来二海那时候才刚五岁多一点，就能跟着十多岁的大孩子去河里刨冰钓鱼了……&rdo;

把河里的冰凿个冰窟窿，拿着简易鱼钩守在冰面上，一坐就是一小天。

b省不是棒打袍子瓢舀鱼的北大荒，河里没那么多鱼，一天能钓上来三、五条巴掌大的杂鱼就算收获颇丰了。

&ldo;……挨冻了大半个冬天，孩子钓上来半面口袋鱼，冻好了拿到集上去卖，卖的钱让你奶换回来一块花布，给那个沈荷花做了新衣裳，连块糖都没给我二海买！

&rdo;

&ldo;我二海也是个倔脾气，惦记了一冬天要拿卖鱼钱给自个儿打把小柴刀，去村里的铁匠那把铁都选好了，看卖鱼钱没了，一声儿不吭地又去钓鱼了。

&rdo;

太婆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说到这眼睛湿了，&ldo;出事儿那天下着大冒烟儿雪，太婆活这么大岁数，八十多啦！

这辈子就见过一回那么大的雪，那天冷的呀……&rdo;

又说了一遍几十年来的恶劣天气，把周小全急得直抓头发，太婆才回到正题：

&ldo;……我二海命大呀！

大冒烟儿雪里迷了路的货郎碰上他了，孩子都冻在冰上不会动弹了。

德忠家的（周老太）当时就说孩子活不成了，把棉衣裳都给扒下来了，要把二海光身子扔出去！

赶上大海从矿上回来，说啥都没让扔，二海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rdo;

太婆说得简洁，是时间长了记不那么清楚了，也是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说长辈的是非。

其实当时为了不把周阅海扔出去，周大海跟母亲闹得动静非常大，还把作为族长的二叔公和族老请去了几个，大家是都同意扔出去的。

冻成这样，就是不死以后也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兵荒马乱的，请大夫抓药可是不小一笔钱，万一倾家荡产孩子还没治好，还得养个残废，那不是赔大发了吗！

还是周大海坚持要给治一下再说，要是几幅药下去还不好，再扔出去也不迟，周老太这才勉强答应把奄奄一息的孩子先暂时留下。

可谁都没想到，周阅海的生命力会那么强，两幅药下去就能下地了，可也从一个整天笑嘻嘻的淘小子变成个总板着脸的闷葫芦。

&ldo;……那年德忠（周老头）从东家那回来过年，也不知道二海咋跟他说地，过完年德忠就把他带到城里木匠铺去了，这一走啊，就你爷病重和你奶离世回来两趟，再没回来过……&rdo;

太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摸摸腿上两个沉默的小脑袋，&ldo;做人得积德啊！

你爹当年要不是说啥都要救二海，他走了，也没人这么上心地照顾你们孤儿寡母了！

&rdo;

周小安和周小全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使劲儿点头回应太婆。

二叔公和二叔婆回来了，太婆又问起沈荷花，二叔公大声给母亲讲了起来，&ldo;是荣禧堂沈家那支，沈荷花她爹是上门女婿那家。

&rdo;

&ldo;沈老蔫儿不是回河南老家了吗？这都走二十多年了，咋又回来了？&rdo;太婆对这家人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一般有家族庇护的人家，轻易是不招上门女婿的，没儿子在族里过继个孩子继承香火就是了，招个外姓人顶门立户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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