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柳云已经吓的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轻飘飘的身子站都站不稳，面上强装着淡定，目光更是不敢与方晴接触。

方晴见此，不由得意起来，嘴角扬起，眸中尽是灿烂，“本公主刚才失态，让大家受惊了，本公主决定，今日从三姨太手中得到的例银，均数发给大家，这府中不论是谁，上至管家，下至丫鬟、婆子，每人都会得到相应的钱两。”

一屋子的下人，虽然头仍然低着，一个个眉宇之间却都露着掩饰不了的喜笑颜开，有几个人已经轻轻的咬起嘴唇，目中泛着喜悦和对方晴教训三姨太的暗爽之色。

孟青山眸子上一层愁云散去，反倒是凝上了几丝无奈的笑意。

夜色渐浓，清冷的月色落进屋内，孟青山与方晴相对而席，山茶按照孟青山的指示，准备了一桌饭菜，又呈上了一坛子茉莉清酿。

烛光摇曳，人影绰绰，孟青山棱角分明的脸庞晃的分外耀眼，威严之容下，一双青鸟羽翼般覆盖的深眸，慑人心魄般的明亮，只是这迷人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的倦意。

“好玩么？”

孟青山斟满酒杯，放置在方晴面前。

“什么好玩么？”

方晴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孟青山在说什么，眼睛早已盯着餐桌上的佳肴拔不出来，恨不得全部塞进自己的口中。

“恐吓三姨娘，宰了她的八哥。”

孟青山冷冷的说着，自饮了一杯。

“额……还行吧。”

方晴哪里有心思和孟青山兜扯些没用的，筷子扔在一边，扯下一根外焦里嫩，金黄灿灿的鸡腿塞进嘴里，囫囵着说着，“真搞不懂你，酒有什么好喝，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不吃，就知道干喝酒。”

“为什么？”

孟青山眉宇之间依然蕴着天地间的静籁。

“什么为什么？”

方晴几下将鸡腿啃个干净，漱着骨头嗞嗞响，满手油花的又抓向色泽晶莹的大肘子，一口咬下去，糯软腻香，不由狼吞虎咽，吃的眉飞色舞起来，“话说你们将军府的厨子果真是一等一的好厨子，比皇宫里御厨都强上千百倍呢。”

“为什么公主要恩威并施？”

“恩威并施？这是哪里的话，你和四皇子一样，说话总是曲里拐弯……”

方晴怒着眼睛，像是在抗议，“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小妾欺负正房大少爷，至于要来得例银，我也没什么用，分给大家，博个人场嘛。”

孟青山的一双深眸中闪烁出如星灿的光芒，扬起干净的脖颈，一杯清冽下肚，夹起一盘茉莉花的拌菜，放在方晴的盘中，一脸温情，“别老顾着吃肉，多吃些蔬菜。”

一股清香入鼻，方晴狼吞虎咽的塞下又一个水晶猪蹄肘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花有什么好吃，大口吃肉，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这比四皇子做的烧鸡可好吃太多了。”

“你很少吃到肉么？”

孟青山的脸上梢上逊色。

“是啊，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女儿，哪里有那么多肉吃，白天干不完的活，晚上还要伺候……”

话说到此处，方晴忽的一顿，水晶肘子默默的嘴中滑出，眼睛里突的泛起湿润。

方晴努力克制着自己微微抖缩的身子，强忍着在眼中打框的泪水，举起酒杯，在唇边静静摩挲着，一饮而尽，茉莉清冽的辛辣顺着甘腻的喉咙中淌入心脾，一份浓烈的灼烧感从胃中翻腾起来。

孟青山深邃的眼神中，笃定的看着眼前忽然沉默的方晴，似夜空里的雄鹰，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以为谁都像你和四皇子一样，生在满门朱紫，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方晴强打着笑意，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从喉咙着灌了下去。

胃中的灼烧感，蒸腾在胸口，慢慢笼罩了胸口的疼痛，方晴忽的觉得，这酒真是个好东西，酒可以让自己的身体疼痛，来替代心中的疼痛。

“你怎么张口一个四皇子，闭口一个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