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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当权的国民革命政府对共产党整治的手段简截了当,不作正经审讯也不屑张罗声势示众游街也很少公开枪崩,逮住后先打后问问不出什么就装进麻袋扔进废弃的苦水井里,打得问出了什么而又觉得此人不宜存留于世也同样干脆地扔进井去。
鹿子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日去了三次白鹿仓,直到晚夕才看见田福贤骑着马从县上回来,他抢在田福贤前头说:“我已经听说了。
逮住那个龟孙为国家除了害,也为我挖了眼中钉!
总乡约你知道我的脾性,我不在乎心平时吃四个馍现在还吃两双。”
田福贤却更富人情味儿他说:“再咋说总是你的儿嘛!
他要是共党的小毛猴分子好办,让他写一张悔过自新书,我再给岳书记说说情也就算了;你知道他属大案要犯,甭说我,岳书记也不敢擅自处治,在县上只打个过身就直接送城里了……”
鹿子霖表白了一番于兆鹏被捕乃至被镣都闭眼不理的话,回来却急忙告诉冷先生:“田总乡约回来了。”
冷先生立即实施营救女婿兆鹏的谋略。
他吩咐鹿子霖回家去把大车套好吆来,和相公一起动手把十只装中糙药的麻包抬上大车,声言要把这些积压的药材送到城里去卖掉,饥荒年月人命如纸没有来看病抓药了。
他辞退了刘谋儿要鹿子霖亲自掌鞭吆车。
他吩咐鹿子霖绕道走过白鹿仓门口“子霖你去叫一下田总乡约,他女人病了让他跟我一路走,顺路给他女人看看病。”
田福贤失急慌忙跑出仓门,深信不疑地爬上大车,连声询问他女人得啥病要紧不要紧。
冷先生一如往常的简洁:“早起你的一个亲戚来叫我我抽不开身去,大体问了一下病情给抓了两服药拿走了,你甭急也甭问,问多了我也说不上来,咱们顺路去看看,我还到城里送药哩!”
青骡拉着大车在乡村间的官路上咯吱咯吱叫着,一直西进,终于停在一幢高大的门楼下,冷先生打了个哈欠从车上下来。
进入田家的深宅大院,田福贤把睡意正酣的女人间得莫名其妙,自己也莫名其妙地问冷先生:“内人没有病呀!
也没有让谁去请先生呀?”
冷先生却说:“我又给人骗了,那人冒充总乡约的亲戚,骗了我两服药……小事一桩……”
说着就往门外走,鹿子霖从大车轮下钻出来丧气地说:“糟了糟了!
轴颠断了走不了了!”
于是十只捆扎严密的麻包从车上卸下来送进屋里,田福贤慡气地说:“明日让车木匠换外轴就是了。
倒好倒好!
咱兄弟仨难得聚在一起喝一盅。”
酒过三巡之后,冷先生解开了堆在台阶上的麻包,又擎着灯台让田福贤看他的“宝药”
。
田福贤看了看麻包瞪起眼来,鹿子霖惊诧得差点叫出来,伪装药包的麻袋心里包裹着一堆硬洋,十只麻包一个不空。
田福贤说:“先生你这算做啥?”
转过身厉声斥责鹿子霖,“你这样弄法儿,你得跟兆鹏同罪!”
鹿子霖吓得面如黄表:“田大哥我真的不晓得先生葫芦里装啥药……”
冷先生说:“你想法子放人。
我救兆鹏只认得他是我的女婿。
我的女子从一而终这是门风。
我再没办法就逼你想办法。”
田福贤急头慌脑摊开双手:“好我的先生哥哩!
你这是逼着兄弟跳华山嘛!”
冷先生说:“你想想办法,你能想下办法。
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想。
“田福贤苦笑:“我一个小小白鹿仓总乡约,还不就是占着一道fèng的臭虱!
我能有个屁办法!”
冷先生说:“实在没法子了也就算了嘛!
这点子银货扔到你这儿,咱们得空儿来喝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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