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去后，刘经理已是打了一个电话回去，叫汽车开了来。

回家之后，见着刘太太，她问道：&ldo;你说下午不出门，陪我去听戏的，怎么又溜出去了？&rdo;刘经理笑道：&ldo;吴次长打着电话来了，要我到东兴楼去吃便饭。

&rdo;刘太太一撇嘴道：&ldo;你又胡扯，刚才你打电话回来，说是你请客，这一会子，又变成吴次长请你吃便饭了？&rdo;刘经理道：&ldo;你想罢，东兴楼我那样熟的地方，我哪能够叫别人会东呢？也没吃多少钱，不过十块上下。

&rdo;刘太太道：&ldo;我管你吃多少钱，不过我讨厌你撒谎就是了。

&rdo;把话说到这里，这一回交涉可就过去。

可是到了次日上午十点钟，刘经理这一句谎话可就戳穿了。

第三十八回献礼亲来登堂拜膝下修函远遗拭泪忍人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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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一个跑上房的老听差，脸上带了几分稀奇的意味直走到房门口，才低声道：&ldo;太太，外面有客来拜会。

&rdo;刘太太道：&ldo;经理不在家，你不知道吗？告诉我干什么！

&rdo;听差道：&ldo;我也知道经理不在家。

可来的是位女客，她要见太太。

&rdo;刘太太道：&ldo;是女客？请她进来就是了，鬼鬼祟祟地作什么！

&rdo;听差道：&ldo;她还亲自送着好几样礼物来了呢，我没有敢让她进来。

&rdo;

刘太太一听这句话，觉得里面另有文章。

这就迎了出来问道：&ldo;是怎么一个人？&rdo;听差道：&ldo;年纪很轻的，约摸有十七八来岁儿。

有一个老头子跟着，提了七八样礼物儿。

她说她姓杨，你一见就知道了。

&rdo;刘太太昂着头道：&ldo;姓杨？姓杨的熟人可多了。

她穿得可朴实？&rdo;听差道：&ldo;倒是很朴实的，不像是什么坏人。

&rdo;刘太太道：&ldo;坐什么车子来的？是坐洋车来的吗？&rdo;听差道：&ldo;是的。

虽不见得是什么贫寒人家的姑娘，可也不见得是阔主儿。

&rdo;刘太太道：&ldo;那就请她进来罢。

在内客厅里坐罢。

&rdo;听差出去了，刘太太也就进房去，对着镜子扑了两扑粉，再到内客厅来。

这时，地上堆着点心盒，和水果蒲包，占有桌面大一块地方。

客厅门边，站着～位十七八岁姑娘，露出蓝布大褂，脚下连皮鞋都没有穿，只是踏着纱线袜子和青呢平底鞋。

看她那一张没有擦胭脂的素脸，就看不出是位什么坏人。

便点点头笑道：&ldo;这位是杨小姐吗？初次相见呵。

&rdo;她鞠着一个躬道：&ldo;请你恕我来得冒昧。

我叫杨月容，是个唱戏的，昨天蒙刘经理不弃，要收我作干闺女，我想怕攀交不上。

就是攀交得上，当然姑娘是站在娘一边的，应当先拜干娘。

你许我叫一声干娘吗？&rdo;说话时，向刘太太身上看去。

见她穿了青湖绉的绒袍子，踏着紫绒平底鞋子，四十来岁年纪，扁扁的柿子脸儿，涂着严霜似的白粉，蒜头鼻子黑嘴唇，两只乌溜的眼睛。

在她这份长相上，已经看出她是必有妒病的人，于是在说过话之后，更向她一鞠躬。

刘太太虽然有几分不高兴，可是见了她带着满堆礼物来的，而且又非常谦恭，不好意思带着什么怒色，便点点头道：&ldo;是吗？我并没有听到守厚回来说呀。

&rdo;月容笑道：&ldo;这是昨晚上在东兴楼的事。

我就说，应当先来问问刘太太的意思，假如攀交不上，我也很愿来见刘太太问候问候。

&rdo;刘太太见她有些胆怯的样子，便带了三分笑意道：&ldo;何必这样客气，带着这些东西来？&rdo;月容看到，就走向前两步，低声笑道：&ldo;初次来，我怎好空着两手，这不能说上礼物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