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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中忽而传出师青玄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那喊声几乎也要撕碎他的心神。
嘶喊出声的那人跪在神前,身上浮出一道至柔至美的白袍女道法相,臂挽拂尘,如梦似幻,一颦一笑间微风飒然轻响,柔情绰态溶于风中‐‐神格本无形态,人们信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这也是师青玄做风师时最爱用以示人的样子。
随着神格浮出,师青玄伏在冰凉的地上紧紧将身体蜷成一团,承受着人魂分离的巨大痛楚。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神格保命尚且是少有人用的禁术,上下几千年,没有人舍过神格去填鬼王骸骨。
空中的白袍风师如飞花一般片片散去,碎入骨戒断口之中,回眸间遥遥望向贺玄,垂目而笑,宝相庄严。
于百姓,这是民间供奉的风师法相;于某人,这是百年夜行时的一点明光。
贺玄本以为此身已经尽毁,手竟还是抬起了两寸,想要去挽那残风。
他终于发现,他也没什么资格笑师青玄自欺。
就算在天意的百般折磨中,他从不曾低过头,但在与师青玄的日日相对中,他却并非从没有失过守。
他不想师青玄还他什么,却也不想看他予以他人。
他不愿要师青玄的命,不愿承师青玄的情,不过是想他欠着,他记着,他活着。
但人终是挽不住残风的。
灵光熹微之中,已经尽碎的风师法相终于完全湮灭,填入骨戒断口之中。
那幽冥之物吸入神格之后不知餍足,又生生扯出师青玄生魂。
眼见不好,裴茗赶紧将破裂的法障一封,将生魂挡在障外。
但骨戒刚生吞了风师神格,裴茗一己之力已经根本压制不住它暴烈的躁动。
眼看法障又要崩裂,一只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搭上裴茗手腕。
他猛然转头去看,对上师无渡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师无渡强撑着鬼体,将所剩法力尽数过给裴茗,又取下项上金锁,三两下绑在法障之外:&ldo;走!找灵文!&rdo;裴茗将地上已经无知无觉的师青玄一把捞过,道:&ldo;太苍山!&rdo;
师无渡立即划破手腕,在地上潦草作了一方缩地千里阵,拉着裴茗将阵中的庙门一推。
二人衣角一晃,转眼间只剩下庙中一具油尽灯枯的焦尸,与一扇风中吱呀作响的庙门。
这本就是个几乎香火断绝的破庙,人迹罕至。
院里的落花夜里铺了满地,被晨风胡乱拂至墙角,白日间又重新落了一层。
屋檐上凝的白露结成水珠,落在檐下结着青苔的残瓦里,滴滴答答数着时辰。
没了宿主的焦枯肉身很快腐了,殿中只剩下贺玄清魂。
他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便长久地跪着,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日头升了又落。
他一直未曾阖眼,两眼像是一直看着何处,又像是哪里都没看着,正应了他活在传闻里的样子‐‐&ldo;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