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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他看着他的血从体内迸发出来，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体内也会有流淌的鲜血，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只有严肃矜持的模样；可是现在他被束缚着，身体被暴虐的箭矢肆意侵犯，在这垂死的时刻反而爆出旺盛的生命火花。

他突然明白，这个人所能取悦他的永远不是生命，而是死亡。

而那张脸谁能够想象呢？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张脸，那大睁的双眼是何等的快乐，远胜于他生活的任何时候，里面满溢的不是绝望，而是盼望。

这种激情是戴克里宪永远无法理解的。

忽然他觉得一阵呼吸困难，于是他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喉咙深处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向远处跪了下去。

提特里乌斯上前去扶住皇帝，同时感到了脚下突然而至的安静。

他小心翼翼地向广场那里望去，弓箭队停止了发射，谁也没有出声。

那被缚的殉道者仍然保持着紧张的姿势，嘴唇微微开启着，眼睛望向天空，里面燃烧的火焰好像并未熄灭。

身体上残忍地插着许多箭，谁也不敢仔细去数一数究竟有多少支。

他站在那里，静谧得就像尊来自神殿的雕像，等待受人膜拜。

监刑官走上前去观察了一阵，宣布道：&ldo;这个人已经死了。

&rdo;

人群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一时无法从酒醉中清醒似的，接受不了塞巴斯蒂安已死的事实。

直到被卫队驱赶才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ldo;我们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rdo;一个学生问他的老师，&ldo;这就是基督徒么？&rdo;&ldo;我不知道基督徒是什么样的，&rdo;老人迟疑地回答，&ldo;可是，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很久却又完全陌生的东西。

&rdo;

鹫鸟在叫。

血红色的夕阳沉下了台伯河。

温柔的夜色仁慈地掩盖住白昼下的罪恶。

伊莱娜遮住面孔，匆匆地走过罗马的街巷。

疲惫使她的步履跌跌撞撞，却并未因此放慢速度。

她的脸孔和双手沾满了泥土，还有丝丝的干涸的血迹，好像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

&ldo;伊莱娜，&rdo;她的旁边的老妇人不安地说，&ldo;还没到么？&rdo;

&ldo;耐心一点，妈妈。

&rdo;她沙哑着嗓子回答。

&ldo;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rdo;

&ldo;你这样太危险了，而且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rdo;

她责备地看着对方。

&ldo;天主作证，&rdo;她低声说，&ldo;罗马人杀了我们的兄弟姊妹，而侥幸存活的我们，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遗体被暴露在烈日下，遭受世人的嘲讽，被禽鸟啄食？我想，即使我没有能力救他们免于凶恶，也至少能够把他们埋葬……&rdo;

&ldo;信奉主的死人比活人多！

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也埋葬不了所有的遗体！

&rdo;她悲哀地说，&ldo;如果我们被发现，谁来埋葬我们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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