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也太小瞧我了。

那种蠢主意除了徐嫔还有谁?&rdo;霁妃把巾子塞回袖子里，葱根似的十指团在一起取暖，嘴里抱怨道：&ldo;连去赴死也得让人这么苦等着，也不知嘉王的人什么时候来。

&rdo;

舒妃媚眼一挑：&ldo;那么想死找条白绫往房梁上一挂不就行了，昨夜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你瞧瞧我眼下这脂粉也盖不住的黑晕‐‐&rdo;舒妃冲霁妃指了指眼睛：&ldo;被隔壁宫里那些个鬼哭狼嚎的姑奶奶吵得一夜醒了好几次，活的时候讨人厌，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rdo;

&ldo;她们也是，何苦为了这种事连累族里人，自个儿时运不济，族人还得在嘉王的治下讨生活不是?&rdo;霁妃往手里哈了口白气。

&ldo;又不是像我似的，无依无靠。

&rdo;

&ldo;你当年要是保下郡主，不把她嫁去那蛮族被活活折磨至死，嘉王为了爱女肯定待你如恩人。

说起来，当年郡主在宫里为质时与你最要好，你也太狠心了。

&rdo;舒妃掩嘴咳了两声，身后的宫人立马上递来一颗紫色丸药，舒妃从道旁的桂花树上掬了些雪胡乱服了药，继续道：&ldo;你若于嘉王有恩，宫里的姐妹们也能沾光偷活下几个。

&rdo;

&ldo;果真如此，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rdo;霁妃替被药噎住的舒妃顺了顺背，自言自语般地道：&ldo;若她能活到今日该多好……&rdo;

锦阳的死讯传进宫里时她便有了要同去的念头，独自偷活了八年已经很内疚了。

世人都道她出卖锦阳讨好先帝，却不知嫁往蛮夷之地是当时有可能保全锦阳的唯一选择。

嘉王数年间被先帝暗中追杀，被&ldo;请入&rdo;宫中为质的锦阳虽有她相护，也在贵女间受尽欺凌，有几次差点命丧黄泉。

无路可走的她打算借和亲之机、外族盛势，为颠沛流离的家人寻得一处庇护之所。

这事当然不能由在宫中做人质的叛王之女锦阳提起，于是正值盛宠的霁妃，向先帝吹枕边风把和亲公主从灵阳公主换为了锦阳。

她们失算了。

屡犯本朝外境的禾涅族打从一开始就在战与和之中选择了战!假和亲不过是接下来数年战乱的序曲，他们举办了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虐杀和亲公主，以敌方皇族之血祭慰战神。

锦阳的死，成了一次示威。

舒妃脆亮的声音打断了霁妃的思绪。

&ldo;急什么?瞧，夺命的可不来了么!&rdo;舒妃戴着银色护甲的食指指了指左边宫道，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带着一众膀大腰圆的宫女向霁妃的月门宫走来。

&ldo;听说要统一沐浴更衣，你的妆饰怕是留不住。

&rdo;霁妃同情地看了眼舒妃，而后长叹了一声走向嘉王派来的人。

舒妃也跟了过去。

&ldo;两位贵人体贴。

&rdo;见多了又哭又闹的妃子，柳嬷嬷觉得这两位嫔妃份外惹人喜爱。

&ldo;湘儿，你带吴贵人走。

&rdo;

吴是霁妃的姓氏，名怜月。

霁是先帝赐她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