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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午时得了空，我拿上饭菜，一溜烟的跑回西枫宛偏北的小破屋里，我轻手轻脚地拉了门，掀起了帘子进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床上躺着一个削瘐无比的美人，脸皮有些发青，都瘐得皮包骨了，见我进来了，努力挣着想从床上起来，我赶紧上去帮她坐起来，：&ldo;别急，别急，慢慢来。

&rdo;

病美人咳着，喘着气看了看我身后：&ldo;锦绣又没来，她还好吧。

&rdo;

&ldo;她没事，夫人房里的初画说她陪夫人和二小姐上法门寺烧香去了。

&rdo;我轻描淡写得说着，顺便把桌几挪过来，把棉袍下的饭拿出来，&ldo;看，今天李二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扯面，我没敢给你浇上油泼辣子，不过我的那碗加上了，可香了，来，试一小口，可别吃太多，要不又咳起来。

&rdo;

我搅了搅那三寸长的宽面，果真&ldo;扯面宽得像裤带&rdo;，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小口，然后我也尝了一口，嗯！

还真香，我夸张地学着西安人说道：&ldo;油泼辣子冰冰（biangbiang）面吃着燎（好）乍咧！

碧莹。

&rdo;

她看着我咋巴着嘴的滑稽样，终于展开了一丝微笑，这笑容清清浅浅的，却令那苍白发青的病容透出了些微少女应有的青春气息。

这便是我那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结义三姐，姚碧莹。

她的时运实在无法与锦绣相比，到了二小姐房里，我这个三姐啊，依然是一个林黛玉的脾气，大小姐的架子，得罪了二小姐的宠侍香芹，在二小姐房里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栽赃陷害，仆妇们在她的枕头下面搜出了二小姐不见的玉偑，也不问清红皂白，立杖三十，撵出了园子，贬到了我所在的杂役房，同我一道做杂重苦活，碧莹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那里做得了这种粗活，加上杂役房里的管事周大娘一天骂到晚：&ldo;一个偷主子东西的下作娼妇，狂得以为自己是什么了，漫说是千金大小姐，真就算是公主皇后到了咱这，也不得乖乖给咱刷粪洗衣。

&rdo;

她气上加气，身上伤还没好，还要天天被罚专刷洗粪桶，结果就一病不起。

一开始周大娘要禀了夫人把她撵出去，我大惊，运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编造了碧莹乃是忠臣之后，不但年糼受抄家离散之苦，还被亲舅卖了出去，终于使周大娘有了些同情之心，找来了园中的大夫诊治，大夫说她外伤不愈，气郁于心，得慢慢调养。

这几年，她成了药罐子，犹其是每年年关，更是咳得厉害，我成天怛心她能不能活到过年。

幸好&ldo;野地小五义&rdo;中除了我和碧莹比较落魄以外，于飞燕，宋明磊却同锦绣一样在紫栖山庄大放异彩，于飞燕凭着一把九环刀，同年龄的少年中勇毅无人可及，宋明磊从小就机智过人，冷静擅谋，成了原家军师兼大管家柳言书的得意门生。

有了他们两人和锦绣的接济，碧莹的医药费总算结决了，这二年碧莹的病终于有了起色，大夫说是关键在于人参养荣丸。

想起人参养荣丸，我跳下土坑，把初画捎给我的那个小瓶掏出来，&ldo;你看，锦绣让初画把人参养荣丸给我了。

等吃完了冰冰面，咱们就吃一丸。

&rdo;

碧莹的眼中放出一丝光彩，转瞬即逝，幽幽道：&ldo;这药丸太昂贵，锦绣肯定又支了自己的月钱了，我看还是别吃了，都这么多年也没个起色，别再糟蹋你们四个的心血了。

&rdo;

又来了，我最讨厌碧莹这个调调：&ldo;唉！

你这么说可差了，就是这么多年，虽幸苦些，你还好好活，就说明阎王爷现在不想要你，看，好不容易都快好尽了，别说这种丧气话。

&rdo;

&ldo;你又没去过黄泉，怎么知道阎王爷不要我了。

&rdo;她叹着气，看着我。

我头也不回地坐在地下洗着碧莹的衣服，&ldo;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就是见过，你爱信不信。

&rdo;然后我抬起头，对她嘻嘻一笑：&ldo;其实，你要是真怕糟蹋我们的心意，就赶紧好起来，给宋二哥生个大胖小子，给我添个侄儿不就成了。

&rdo;

在人贩子陈大娘的牛车里，碧莹就对宋明磊颇有好感，她果然脸红了，让她的病容频添了几分艳色，她又羞又恼：&ldo;木槿，你这蹄子，你，你，你，又，又来调戏我。

我这样的病痨，那里配得上宋二哥。

&rdo;

我戏谑地看着她的恼样，古人在她这个年龄早已是孩子的娘了，可惜碧莹这样的美人，如果不是生病，恐怕早已被园子里的哪个爷收了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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