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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3页）

不晓得过了多久，恍惚发觉我方才枕着的臂膀已无，似乎换成了一方丝枕，想来小鱼仙倌已离去，恍惚间只听得牡丹长芳主一声幽幽叹息，&ldo;不知这陨丹与你究竟是福还是祸……&rdo;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一夜梦去了无痕。

先花神香冢一侧起有一石亭，唤作记铭亭，内设一方满月石桌四张石鼓凳，绕亭一圈倚栏，我白日里便坐在这石亭中守灵，夜里方才回陵边临时搭的竹屋中休憩。

自狐狸仙处借来的话本子已糙糙翻阅了一半有余，不过是些吹花嚼蕊弄冰弦、你侬我侬他亦侬的男女情事，味同嚼蜡，我却强自迫着自己从头至尾看下来，试图摸索出其中窍门。

今日起得迟，看了半响实在枯燥无味，便铺了一叠澄心堂纸练字，随手拾了册话本誊抄其中诗句，用拈花小楷书了约莫十余首后，我正预备换个豪放些的狂糙继续抄，却忽起了一阵风卷着手边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飞出亭外。

我瞧着那纸飞得颇有几分意趣，索性弃了笔，将誊好的十几张诗一张一张折成蝶状，稍用法术，便一只两只扑扇着翅膀绕亭飞了起来。

白净的纸蝶载着墨色的字迹不紧不慢上下翻飞，煦日正好，我抬头看见光线穿过纸翼透she下来，纸张的脉络清晰可见，真真是个薄如蝉翼，比真正的蝴蝶还要好看。

我正在心下慨叹这纸质地不错时，亭内忽地多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我收回目光，但见凤凰长身玉立倚在亭柱一旁，手中捏了几只展开的纸蝶正在看，觉察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凉凉地似笑非笑道：&ldo;似乎不错。

&rdo;

&ldo;嗯。

&rdo;我点了点头，&ldo;确实不错。

韧而能润、光而不滑、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纹理纯净、挫折无损、润墨性强，火神若喜欢这张纸，我可以送些给你。

&rdo;

凤凰挑眉，用指尖掸了掸纸张一角，道：&ldo;我是说这诗不错。

&rdo;他信手抽了一张，念道：&ldo;无限春思无尽思，却问伊君又几依。

桥头呈纸凝双目，碧园持手眉锁迟。

……红尘纵有千千结，若解相思怎奢痴。

有情还须有缘时，冰心一片双怀执。

&rdo;

面上水波不兴地又抽了一页，&ldo;燕糙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rdo;

念了两首似乎还未尽兴，他睨了睨吊梢眼尾，两指一抬，轻巧镊住一只正飞过他鬓角的蝶，展开念道：&ldo;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这般心事有谁知？&rdo;

&ldo;横也丝来竖也丝，嗯&rdo;凤凰抬了抬眼角，淡淡来过个长音，&ldo;不知你这是思的哪家神仙，如此直白？&rdo;

我顿了顿，张口就要接话，却转念一想，在腹中过了一遍，转而道：&ldo;显然还不够直白，不然火神怎么瞧不出我思的是谁？&rdo;

凤凰长指一收，纸张被折出一道深刻的痕迹，&ldo;哦？有何说法？&rdo;

我望了望亭外坟冢，缓缓吸了吸鼻子，道：&ldo;并非只有帕子才有丝，这宣纸举着对光瞧瞧，不也横竖尽是丝。

只可惜方才给你你不要。

&rdo;

凤凰面色不变瞧着我，眉宇淡然，指尖却轻轻一动，染上一抹未干的墨渍亦不自知，风中划过一丝紊乱的气息。

半响，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审慎道：&ldo;你说什么？&rdo;

我看了看他深不可测的面色，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顺带一提，&ldo;你可不可以不要与那穗禾公主结亲？&rdo;

此番凤凰脸上终于有了动静，讶异看向我，眼中灯火似有风过，明灭不定，&ldo;喔？为何？&rdo;

&ldo;我前些日子看了些医理，都道娶妻不宜同宗，否则，生出的娃娃身上不是却根手指就是多个脚趾，总归不大好。

你与穗禾公主乃表亲，亦属同族，实在不好结亲。

&rdo;我诚恳地将他一望，难得苦口婆心劝诫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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