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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rdo;他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这么说，这是一种已经彻悟的决然，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ldo;至于桓家祖先……难道不就是毁在她刘家的手上么？&rdo;

曾经辉煌一时的士族，多年前连衣衫上都带着不可逼视的荣光，如今都埋葬在不知名的黄土之中，这乱世里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可是……

&ldo;我不愿意。

&rdo;他坚定的说。

尽管已经沦落至此，可是让他做一个女子玩赏的器物，他不甘心。

他也绝不会为了成全清白而自杀，生存乃是世上至大的恩赐，放弃生命才是懦夫的行为，曾经府内有男宠因不愿受辱而投湖自尽，看着他冰冷的尸体，桓远虽然感慨，却并无一丝敬佩。

生难死易，他选择艰难的那条道路。

&ldo;不愿意啊。

&rdo;容止轻轻的笑出声来，&ldo;好志气，好风骨。

可是桓远，你没得选择。

&rdo;

他端起酒杯，观赏澄碧的液体，酒液因为他的动作洒出来少许，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洇开一小片幽绿的印渍：&ldo;你方才说我不甘心，你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rdo;

见容止起身要走，桓远知道今天无法说服他，叹了口气道：&ldo;也罢，你甘心，我却不甘心，就算这次失败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

纵然不幸死了，也强过在此忍受煎熬。

&rdo;

容止笑一下，慢慢的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ldo;煎熬？&rdo;他反问桓远，&ldo;你觉得，留在这里锦衣玉食生命无忧，对你来说是一种煎熬？&rdo;

桓远嗤笑一声：&ldo;难道我应该认为这是天大的恩宠？&rdo;

容止脚步顿一下便继续朝外走去，过了一会儿，桓远好像听见屋外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传来一句话，好像有，但又好像是他恍惚间产生的错觉，那声音是那么的渺茫，好似自亘古洪荒始便存在的沧然：

&ldo;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rdo;

……

容止离开后，楚玉在杏花林中又徘徊片刻，便打算回去，途经东上阁与西上阁的交界处，正看见江淹和其他五名刚才已经得到出路的少年朝外府走去，楚玉朝他们点点头便从他们身边错肩而过。

没有牵挂没有回头，出了这扇门，他们今后便是陌生人，事实上，对于楚玉来说，这些人原本就是陌生人，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从此之后便是永诀。

楚玉这么想着，嘴角微微翘起，没有回头。

从此之后再无相见。

几乎是同时，这么想着的江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从前日夜所想的，无非是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能够离开的时候，却产生了一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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