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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4，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

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钞钞书，换一碗饭吃。

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

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

如是几次，叫他钞书的人也没有了。

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

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ot;孔乙己，你当真认识字么？&ot;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他们便接着说道，&ot;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ot;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

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

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

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

有一回对我说道，&ot;你读过书么？&ot;我略略点一点头。

他说，&ot;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

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ot;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

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ot;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

这些字应该记着。

将来做掌柜的时候，写账要用。

&ot;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茴香豆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ot;谁要你教，不是糙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ot;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ot;对呀对呀！

……回字有四样写法5，你知道么？&ot;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

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

他便给他们茴香豆吃，一人一颗。

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

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ot;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

&ot;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ot;不多不多！

多乎哉？不多也。

&ot;6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ot;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

还欠十九个钱呢！

&ot;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喝酒的人说道，&ot;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

&ot;掌柜说，&ot;哦！

&ot;&ot;他总仍旧是偷。

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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