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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洞仪式完成后,我岳母她父亲和叔叔们带着家什进洞。
她被留在洞外看守船只和器具。
我岳母说他们进洞之后就像石头沉入大海一样无声无息。
她一个人面对着大睁着双眼的牛头和咕咕冒血的牛身子感到十分恐惧。
远望海天茫茫,大陆隐没在海水后边,岛上飞翔着许多不知名字的大鸟。
有几匹肥大的老鼠从岩fèng里钻出来,吱吱叫着,蹿到牛的尸体上去,我岳母试图轰开它们,它们却一蹦半米高向我岳母这个小姑娘发起了进攻,她清楚地感受到老鼠爪子挠着了她胸脯的滋味。
我岳母嚎哭着跳到洞里去。
她哭叫找她的父亲和叔叔们,穿越了一段幽暗的洞。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七束耀眼的火把在她的头上出现了。
我岳母说她父亲在采燕的淡季里用浸透松脂的树枝捆成了很多火把,那些火把长约一米,有一个细细的、可以用嘴叼住的把儿。
我岳母说看到火把的亮光后她立即停止了哭嚎,一种神圣的庄严的气氛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感到与父辈们正在进行的工作相比较,自己的那点小恐怖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高约六十米,宽约八十米,我岳母用成人后的估测能力为她儿时的印象定了量。
山洞究竟有多长我岳母说她估测不出。
洞中有流水的潺潺声,有水滴落下的叮咚声,凉风习习。
她仰脸看到那几支火把在半空中燃烧着,火光映照着她父亲的脸,她叔叔们的脸,尤其是她小叔叔的脸。
那张迷人的脸在火苗的映照下具有了琥珀的颜色和琥珀的质地,感人至深,永远难忘,像克利科&iddot;蓬萨旦寡妇酿造的香槟酒一样,清馨润肺,缭绕不绝,压倒群芳,出类拔萃。
他口叼着哔哔叭叭爆响着的火把,身体紧紧地贴在一道岩fèng里,对着一个晶莹辱白的东西伸过刀去。
那就是燕窝。
我岳母说其实她一进岩洞,最先让她心驰神往的不是那高悬头上的松脂火把,也不是被火把照耀的地小叔叔那张富有魅力的脸,而是那满洞飞舞的金丝燕。
它们被火光惊忧,纷纷飞出巢穴又不想远离巢穴,洞中群燕翻飞,犹如山花烂漫,又似蝶群盘旋。
燕声啾啾,千声万声,泣血啼血。
我岳母说她听出了燕啼声中包含着的辛酸和愤怒。
她的父亲从她的头上,驾着一根长长的青竹,悠到洞壁的一侧,那里有十几个刚刚凝固的燕窝。
她的爹仰着脸,头上缠着一道白布,大张着两个黑洞洞的鼻孔,脸色像烤熟的辱猪一样。
他伸出了那柄白色的刮刀,只一下,便把一只燕窝削下,伸手接住,装进了腰间的叉袋。
几个黑色的小东西掉下来,落在我岳母的脚前,啪一声轻响,她低头摸去,摸起几块破碎的蛋壳,蛋黄和蛋青沾在壳上。
我岳母说她心里很难过。
她看到父亲只靠着几根孱弱的青竹,在几十米的高空冒险采燕,她的心中也很难过。
燕子一团一簇地扑向她父亲的火把,仿佛要把那火把扑灭,保护自己的巢穴和后代。
但火的威势在最后的时刻逼退了它们。
它们的羽翼在即将接触到火苗时才疾速折口,蓝色的燕羽在火光中闪烁。
我岳母说她父亲对群燕的骚扰置之不理,哪怕燕翅拍打着他的脑壳,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岩壁上的燕窝,并且用稳准狠的手法,把它们一个个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