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冷清的眉眼终于控制不住闪过一丝憾然，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不知是天阴还是天黑得越发早了，屋里渐渐暗下来，沈韶光端了大烛台过去，放在两位客人不远处，把壁上的灯也点着了，又重新给两人烫了酒。

看酒肆小娘子轻柔舒缓的动作，雅致娴静的面庞，李悦突然想起她叫的&ldo;老丈&rdo;来，笑道：&ldo;也不怪我总是怀想过去！

适才进来，小娘子叫我&lso;老丈&rso;，我还愣怔了一下，原来虽不曾&lso;发愤忘食，乐以忘忧&rso;，也已&lso;老之将至&rso;。

&rdo;

李悦晚婚，前面几个儿女又没立住，现在还没有第三代，平时同僚叫的都是官称，乍然听人叫&ldo;老丈&rdo;，不免有些不适应。

沈韶光手一顿，接着拿白布巾擦过酒壶底，轻轻地给李相公倒上酒，&ldo;郎君请用。

&rdo;

李悦和林晏都愣一下，继而李相公便哈哈大笑起来，便是林晏也忍俊不禁。

&ldo;你这女郎啊‐‐&rdo;李悦指指沈韶光，笑道，&ldo;真是促狭。

&rdo;

沈韶光皮厚，笑道：&ldo;之前是儿叫错了的。

&rdo;

李悦又笑起来。

林晏看一眼沈韶光，适才烫酒时还有两分仕女样子，这会子笑得眉眼弯弯，似调皮小儿，再想到她过去各色奇诡言论，不免再次给沈韶光扣上&ldo;巧言令色&rdo;的章子。

阿圆又端了炸子鸡上来，沈韶光帮忙摆在案上，笑道：&ldo;这道菜，是用三个月以内的嫩鸡，先煮、再隔水炖、再炸制出来的，外脆而里嫩，需趁热吃，两位郎君请用。

&rdo;说完微微一福，隐回了柜台后面去。

今天李悦来到崇贤坊，故地重游，想起许多的前尘往事，再加上老友的托付，对着林晏，便伤怀感慨起来，但这伤怀感慨却被沈韶光一句&ldo;郎君&rdo;给赶跑了大半儿，李悦也就不再说那不开心的事，转而专心替老友办起差来。

&ldo;安然年几何矣？&rdo;给人提亲总是从问年龄开始的。

&ldo;晏二十有五了。

&rdo;

&ldo;合该娶个新妇了。

家里太夫人可有中意人选？&rdo;

沈韶光差点击掌，我说我是被厨艺耽误的半仙儿吧？&ldo;必得佳妇&rdo;应在这儿了，宰相做媒，那必须是高门贵女啊。

&ldo;晏不知。

&rdo;林晏回答。

不知道就是没有，李悦笑道，&ldo;某前日去秦仆射家吃酒，见他家小五娘出落得越发好了。

上次见她还是三尺小童，梳两个鬏髻，却已经能把《论语》《诗经》背全、做一二小诗了，只是有些调皮。

这次再见，已完全是大女郎模样，性子也沉稳了……&rdo;

林晏只听着。

&ldo;安然可见过这秦家小五娘？&rdo;李悦却转了话头儿，挑眉笑问。

&ldo;晏见过这位女郎。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