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除张民外都落下泪。

胡小凤泣不成声。

苏常胜拿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孙红，让孙红为胡小凤擦泪。

孙红接过纸，向苏常胜投去感激的目光。

胡小凤接着又讲了刘小兰的父亲后来在厂里入了党，当了车间主任、车间党支部书记，如何爱厂如家的事。

从胡小凤的话里，苏常胜等人听明白了，现任厂长张民，是刘小兰父亲的徒弟，并且是刘小兰父亲介绍入的党，推荐为车间团支部书记、副主任。

十年前，刘小兰刚刚八岁那年夏天，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侵袭东州，水泥厂仓库漏雨，几百吨尚没发运出动的水泥面临报废，刘小兰的父亲身先士卒，带领一些工人抢修仓库屋顶，连续干了五、六个小时，筋疲力尽时摔下来，当场死亡。

张民当时也在现场，而且后来因此被表彰为优秀党员，接任了车间党支部书记。

胡小凤：&ldo;当时厂里、局里、市里领导都说，小兰爸是为抢救国家财产牺牲的，国家不会让他的家属子女为今后的生活流泪。

&rdo;

胡小凤说，刚开始几年，厂里对她和小兰的确很关照，让她坚定生活的信心，要把烈士的女儿抚养成人。

所以，她拒绝了很多朋友为她介绍老伴的好心好意，一心一意培养刘小兰。

没想到，三年前，厂里让她下了岗，而女儿小兰那时正在读高二……&ldo;下岗三年了，厂里没发一分钱的工资，也不给报销医疗费，找到厂里，厂里让找分厂，分厂说是承包了，过去的事情找过去的领导解决。

&rdo;

张民粗暴地打断胡小凤的话，说：&ldo;你这是胡言乱语！

你前年写申请，我不是批了五百元钱给你吗？&rdo;

胡小凤：&ldo;我当时是因为要手术，没有钱，才求的你。

你那五百元钱，还不够我的手术费。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手术。

我女儿考上大学，没钱交学费，我东借西借，借了一些钱，又把那五百块做手术的钱也用上了。

我女儿为了少欠债，瞒着我，在放学后去歌厅做服务员。

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被车撞，也不会……&rdo;

屋子里又响起一片哭泣声。

张民恼羞成怒，低声咕哝道：&ldo;说不定你女儿是坐台小姐呢！

&rdo;

胡小凤气愤地指着张民，张了张口，哭出了声。

苏常胜一脸愤怒，拍案而起，斥责张民说：&ldo;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说话的？我看你完全不是站在工人群众一边。

身为一厂厂长，你说出这种话不感到脸红吗？假如你厂里工人的女儿因为生活所迫当了坐台小姐，首先应当感到耻辱的是你这个厂长！

&rdo;

张民低着头不说话。

苏常胜强忍悲痛，又问胡小凤：&ldo;你患得什么病？&rdo;

胡小凤：&ldo;

职业病，水泥厂有不少工人患这种职业病。

&rdo;

苏常胜：&ldo;患职业病的工人有多少治疗好的？&rdo;

一个退休老工人说：&ldo;过去发现早，早治的，都好了。

这几年，有病的都没人要了，下了岗，连工资都没有，哪来钱治病？&rdo;

张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