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都红了。

他身体的一部分在她的血肉之中，这是对一个男人最不设防的邀请，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他和她都很清楚。

可他最后还是毅然决然挥洒在外面。

窗外就是冰雪，可身体相拥在一起，仍是温热的。

&ldo;为什么？&rdo;她伏在他胸口，怅然若失。

他刚才是怎么说的？美好的未来憧憬中不是有孩子的身影吗，为什么却不肯留一个小小的胚芽在她身体中？

&ldo;现在不是时候。

&rdo;

她撑起身看他，眼睛那么亮，呼吸和心跳都强有力的男人，刚刚才用力进入她、拥抱她，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

&ldo;除夕那天……你爸爸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rdo;

她果然是知道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ldo;我爸爸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rdo;

她在他怀中一僵，他安抚地亲吻她额角，&ldo;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跟我妈的反对理由完全不同。

他只是觉得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结婚，不仅是你，任何人家的姑娘都不适合。

给不了一辈子的承诺，我就不能耽误人家。

&rdo;

念眉摇头，&ldo;我不在乎，我不怕。

&rdo;

&ldo;我怕。

念眉，我怕。

&rdo;他看着她，&ldo;我不能揣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就说能给你未来，冒着哪怕只是吃饭洗澡也可能晕倒丧命的风险，承担养育一个新生命的责任。

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在父亲身上都找不到安全感，学校的运动会我不能陪他跑步跳高，甚至牵着他的手过马路都可能出事……突然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已经承受过太多次了，我不想让你再承受更多。

&rdo;

她闭上眼睛，使劲摇头，却还是听到他说：&ldo;我决定做手术了，念眉，再大的风险我也想试一试。

&rdo;

他的胸腔震动，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虽然早知是会有做决定的一天的，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们原本都抱着侥幸，其实都是在逃避，以为不去面对，病魔会知难而退自动消失。

直到他父亲回来，了解他们的困境，逼着他们做出选择。

&ldo;我什么都不能帮你了吗？&rdo;她问。

他亲吻她，&ldo;谁说的？你守好咱们这套房子，等我病好了，咱们就可以搬进来住了。

对了，还得给你买个戒指，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有喜欢的牌子没有？&rdo;

不如就卡地亚好了，俗，但是她本人儿婷婷袅袅的仙女似的，用个俗物圈住，他才不怕等不到她。

他把房子的钥匙给她，钥匙圈是小生戏曲娃娃，她既惊又喜，&ldo;你什么时候又买了这个？&rdo;

不是不喜欢吗？还说让他无端端想起夏安，又吃一顿干醋。

他总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掏出自己那一串钥匙笑道：&ldo;不能总是只有我想起你，你偶尔也可以想想我啊！

它们本来就是一对，你不觉得上回戏曲节沙龙上我的扮相也很像这个吗？&rdo;

含情脉脉的景泰蓝娃娃躺在手心里朝他们笑，她怕自己的眼泪又不受控制，赶紧俯身吻他，&ldo;是啊，很像……&rdo;

她不止偶尔想他而已，每时每刻，他都在她心上。

天晴了，雪化了，这个冬天北京还没有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