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在林念这里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自知劝不动她，便叫来侍从去问王世安是否可以开始舞会了。

晚宴后的舞会，王世安命人将灯光打暗，又将厅中播放的门德尔松的钢琴曲换了，而改用现场的爵士乐队演奏。

慵懒浮华的调子，影影绰绰之间，有一种暗香浮动的情调。

厅中的舞池装着白枫木弹簧地板，一流的跳舞场地。

伪政府的人耽于享乐，对这些时髦玩意儿十分精通。

程征走过来，见苏夫人还对林念欲说些什么，便微笑道：&ldo;苏太太，我可要把林小姐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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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见他这样说，不由调笑道：&ldo;哟，才分开这么一会……程处长来宣示主权，我怎敢留住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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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征心中松了一口气，拉着林念的手欲走。

忽然西装的下摆被人轻轻扯住，是竹内野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身后跟着她哥哥。

此刻野子就站在林念眼前，她的容色并不是很美，但是却能端起一副气派，让人忽略她五官中的某种粗糙，从而令人认同她是漂亮的‐‐同样是女人，林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

野子微笑道：&ldo;程君，你和林小姐天天夜夜相处，怎么不腻？&rdo;

见程征皱眉，她也不怯，只朝林念笑，用生涩的汉语道：&ldo;林小姐，可不可以把程君借给我跳一支舞？&rdo;

林念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是一派淡然，嘴角微微上扬。

倒是程征开口，&ldo;野子，你的汉语退步了许多，看来这三年竹内夫人没有好好教你。

我记得你从前不但汉语流利，还会说福建方言，是不是？&rdo;

竹内野子的母亲是中国人，这是她竭力回避的一点。

直到此刻，野子那张像是永久性刻上去的笑脸才出现了一丝冰裂。

旋即，她又更用力地笑了起来，将那条裂痕补上。

野子上前一步，斜睨着林念，脸一扬，道：&ldo;我听说林小姐从前唱歌很好，可以在我和程君跳舞的时候唱歌伴奏吗？&rdo;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这种场面是大家怎么也不想错过的。

她一开口，周遭的人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眼神都往三人站的位置看过来，等着看林念怎么回答。

林念淡淡地看了野子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个子本就比寻常女子高，现在蹬着高跟鞋，更是从上往下俯视。

两个小小的野子倒映在林念的眼睛里，像跌进了两泓冰凉的秋水。

野子叫她这一眼看得发毛，后背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是已经下不来台，嘴上还强着：&ldo;不可以吗？&rdo;

林念这时候倒笑了，她冷了一晚上的脸，此刻被咄咄逼人的野子逗笑了。

她没吃东西，因此妆容未花，她一笑，浓而密的眼睫微微垂下来，红唇粲如玫瑰初绽，映着后面一捧捧的低垂蔷薇，竟有众星拱月之美。

第10章舞会与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