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勾肩搭背一同逛游的那帮人里脱身出来，他也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他们站在法院的阴影里，一群鸽子从两人身边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从摩天大楼的另一侧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沙沙地响着。

如遥远的海。

对于这样一次邂逅，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眼下就像是在接受最后的考试。

他事先曾设想过一千个不同的脚本，此刻却全不管用。

他总也追不上忒儿的脚步，她谈论的话题，她的穿着打扮。

但那一对眼波流动的碧睛‐‐她可千万别连这都改变掉‐‐却依然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一直都是。

&ldo;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我呢，汤姆。

你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rdo;

&ldo;我是为这个……&rdo;他扬了扬手里那个软塌塌的棕色信封，好像它能解释一切似的，&ldo;还要赶一班飞机。

&rdo;

她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汤姆回望她‐‐那两团绿色的星云‐‐他立刻陷了进去。

&ldo;听说你就要走了。

&rdo;

&ldo;你呢，忒儿?&rdo;

她耸耸肩。

她身后的那些人正在叽里呱啦地说着话，汤姆分辨不出他们用的是哪种语言。

他快速地向他们扫了一眼，琢磨着这段时间是哪一个在跟忒儿睡觉，哪一个才是男的‐‐其实想那个又有什么用呢，像忒儿那种性子……

&ldo;嗯，这可是个小秘密，没准还不太合法，我们想爬到学校公寓的楼顶上去，然后‐‐&rdo;

&ldo;‐‐飞?&rdo;

她笑了。

她的瞳孔张大，如两颗幽暗的星星。

她那模样就像是服了什么兴奋剂，也许这兴奋剂就是生活本身吧。

&ldo;当然。

你能想像吗，这样的一个下午，在那上头，那些悬崖似的高楼上气流会是什么样?&rdo;

&ldo;气流?&rdo;

&ldo;上升的暖空气。

&rdo;他微微一笑。

&ldo;听起来很棒。

&rdo;

片刻的冷场。

两个人面面相觑找不出话来说，城市的寂静以一种缓慢的轰鸣着的节奏包围住他们。

如何与对方联系‐‐或者如何重新接上那种联系，这正是汤姆在不停追寻的东西，而答案一直是个谜。

他的脑中忽然升起一幅幻景，不过在这种情境下可真有点荒诞，是关于高山上的一个清朗的冬日。

他和忒儿在一起……

&ldo;你过去穿过的那条裙子，&rdo;他听见自己说，&ldo;蓝色的那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