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外祖母，是我！

&rdo;卓昭节忙道。

班氏唔了一声：&ldo;进来罢。

&rdo;

卓昭节进了门，见屋子里已经早就收拾过，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游若珩震怒时砸碎的茶盏了，一只博山炉被取出来，里头虽然没在烧香，但四周分明弥漫着宁神香的余味，可见班氏今儿真正心烦，珊瑚正半跪在地上给她捶着腿，班氏换了身半旧的黄栌衫子、牙色下裙，堕马髻上插着鎏金月牙梳，半倚在榻上，双眉微皱，但也只是微皱，面色倒是平静下来了‐‐看见卓昭节进来，一哂道：&ldo;才去过大房？&rdo;

&ldo;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

&rdo;卓昭节笑了一下，挽起袖子到她身后乖巧的捏肩来。

&ldo;今儿还好吗？&rdo;班氏露出受用之色，过了片刻，转头打量了她几眼，温声问道。

卓昭节正想回答，猛然醒悟过来她的意思，面色微红，嗔道：&ldo;能怎么不好呢？&rdo;

班氏看她气色不错，笑了一下，道：&ldo;你大表嫂怎么样？&rdo;她不问游烁而问巫曼娘，显然也知道游烁这回好的不可能太快，卓昭节抿了抿嘴：&ldo;大表嫂忙得紧，我怕耽搁了她，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看着，很是担心大表哥罢。

&rdo;

&ldo;霰郎这个……&rdo;班氏显然有点余怒不止，开口骂到一半，才恨恨的住了口，闭目片刻，叹道，&ldo;真是作孽！

&rdo;

卓昭节疑心她这话还是在说游霰，自己一个晚辈不好接口，就岔开话题：&ldo;外祖父可是在书房？我去借几本书回缤蔚院看。

&rdo;

游若珩固然是个死读书的，但他诗书功底着实扎实，游家祖上连着几代也都是读书的，端颐苑的书房里藏书数千，其中不乏珍品孤本，在秣陵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了，就连怀杏书院的师生，偶尔也会前来借阅。

班氏此刻心情不好，也不留她，点头道：&ldo;去吧。

&rdo;

藏书的书房距离正屋并不远，却另外砌墙隔了出来，进去后先看见一片四季常青的翠竹，竹林里一条鹅卵碎石路转了一个弯，一排三间的两层小楼，楼下东面的窗下还挖了一个十几步方圆的小小池塘，如今虽然春寒未去尽，已经有几片莲叶悠悠然的浮上来了。

这池塘还是前几年怀杏书院的崔山长赠了游若珩几颗莲子，游若珩特意将东窗下的竹子移走挖出来栽种的。

她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脚步声从隔间传来，一个青衣小厮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见是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嗓子道：&ldo;阿公在习字。

&rdo;

游若珩平时脾气不坏，但习字时很厌被打断‐‐他有借习字平复心情的习惯。

卓昭节了然点头，悄悄道：&ldo;我来寻几本书。

&rdo;

那小厮为难道：&ldo;在阿公身后的书架上么？七娘请在这里等一等，小的看能不能告诉游安。

&rdo;

游安是游若珩的书童，如今正在里头伺候笔墨。

&ldo;不必，我取两本消闲的杂书看看就是了。

&rdo;卓昭节摆了摆手，游若珩这书房平时虽然由这小厮看着，但只要是游家子孙或外孙、外孙女，都可以随意过来取阅，卓昭节对这里的书的位置还是清楚的，径自走到另一边的隔间去挑书了。